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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要吩咐大兒子叫下人去縣城請大夫,陸冬芙忙道:「不嚴重的,相公平日裡身體康健,只是疲
勞過度才會染上風寒,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
祁長樂應了一聲,人在疲勞過度的情況下,再一著涼,的確容易染上風寒。
加上侄子這一年來都不曾生過病,病來如山倒,不過他身體底子好,歇幾天應該就無礙了。
可他還是有些擔心,這是祁鍾鈺第一次生病,便道:「那我過去看看他。」
陸冬芙心裡一緊,手心都在冒汗,忙笑著說:「不必勞煩二叔多跑一趟,相公如今正在床上熟睡呢,您過去後也無法起身招待您。更何況,近日秋涼,本就是風寒多發的時節,若是不小心將病症傳染給二叔,那相公醒來,定然要愧疚難安了。」
祁長樂聞言,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姚氏眯著眼睛打量了陸冬芙一眼,她是個心細如塵的女人,看出陸冬芙臉上遮掩極好的疲憊,想到方才她過來時步伐也比平時緩慢,恍然明白人家小夫妻久別勝新婚,也難怪鍾鈺會發燒。
她在心裡好笑的搖搖頭,她也是從年少時代過來的人,對相公說道:「好了,相公,既然冬芙都這麼說了,那就真的無甚無礙,等鍾鈺醒了自然會過來跟你請安,你這樣過去,還攪的他休息不好。」
「再說了,鍾鈺身邊有冬芙照顧著,她素來心細,一定會照顧好鍾鈺的,你就放心吧。」
陸冬芙連忙附和的點點頭,祁長樂這才作罷,嘆息一聲,道:「好吧,侄兒媳婦,之後就有勞你了。」
他叮囑了一番如何照看病人,陸冬芙知道他是真的擔心「祁鍾鈺」,心裡不免愧疚難過,臉上也表露出些許,姚氏見了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定然是小夫妻晚上胡鬧才著了涼。
她打斷了相公的絮叨,讓陸冬芙回家去了,等人走遠了,還瞪了一眼祁長樂,覺得他越老越煳塗了。
祁長樂揪著鬍鬚,聽娘子隱晦的解釋了下,才恍然大悟,隨即笑眯了眼睛,想著再過不久就能抱到侄子生下來的兒女,就心情愉快,被娘子數落也沒放在心上。
陸冬芙回到院子裡,才鬆了一口氣,心道:總算解決了相公無法出面的難題,之後只要等她醒來,再去二叔家請安便能揭過此事。
她心情鬆快了幾分,這才留意到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事,那便是「祁鍾鈺」昨日牽回來的高頭大馬,沒有被安置在馬廄內,而是四處亂跑,將院子裡的草地都啃禿了一塊。
好在它沒有到處亂啃亂拉,將院子弄的亂七八糟。
她找了一圈,在後院找到了那匹馬,見它背上還掛著兩個包袱,正在悠然自得的吃草。
她想了想,走上前想將包袱取下來,拿回房裡去放好,那馬匹卻沖她噴著鼻息,馬蹄噠噠走遠了。
陸冬芙:……
她試探性的又往那匹馬跟前走了幾步,那匹馬不耐煩的甩著尾巴,這一次走的更遠了。
陸冬芙這下確定了它的意思,它不讓自己碰它。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許是馬的主人,也就是祁鍾鈺不在這匹馬跟前,所以對方排斥牴觸她。
陸冬芙無奈,原本想著將包袱取下來給它減負的,既然它不樂意,她也不強求,等「祁鍾鈺」醒來再說吧。
她轉身回了臥房,見相公還躺在床上,連姿勢都不曾變過,想來一直昏迷不醒。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得對方臉上的皮膚,比往日更白了幾分,卻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瑩白如玉,看上去很是好看,一點也看不出之前青筋暴起的猙獰模樣。
她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去廚房燒水,又給她擦洗了一遍身體。
這一次,許是沒了之
前的震驚和擔憂,所以注意到了昨日不曾留意的細節……
她臉頰通紅,默念幾遍非禮勿視,閉上眼睛,擦拭過幾處敏.感的地方,等擦完之後,忙用薄被蓋上她的身體,渾身都出了一身薄汗。
她回隔壁臥房,從柜子里翻找出這些天閒來無事,給「祁鍾鈺」縫製的新衣裳,小心翼翼的給對方穿上。
隨後,才坐在床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的睡顏看。
她長的很好看,雖然稱不上絕世美人,也不及薛員外府的小姐們貌美,卻自有一股英氣,隱藏在清秀的五官中,若是她恢復女裝,一定是人群之中最惹眼的存在。
此刻她的雙眸緊閉,看上去意外地年輕,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她們兩,一定會以為她只比自己大兩三歲。
她心裡有些糾結,一方面希望她快點醒來。
另外一方面,卻又怕她醒來,因為她醒來之後,一定會發現自己身上換了一套衣服。
緊接著,就會意識到,是自己給她換了衣服,自己已經得知了她的真實性別……
陸冬芙咬著嘴唇,她不敢想像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
她會生氣嗎?會憤怒嗎?會覺得她多管閒事,意外發現了她的秘密,然後棄她而去嗎?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陸冬芙就渾身冰涼,她根本無法想像,沒有她的生活。
那必定是漆黑一片,鮮血淋漓,比被二小姐拋棄更甚,她甚至會想去死,沒有什麼,比得到後又失去,更令人絕望的了。
她嘗到了嘴唇里的鐵鏽味,是牙齒咬破了嘴唇,她渾身一顫,勐地回過神來,現在「祁鍾鈺」還昏迷不醒,她還沒有拋棄她,她可以想盡辦法來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