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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的幾個兒子沒她那麼淡定,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只能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安,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祁長樂身上。
祁長樂皺著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之後,才擺擺手,道:「我知道了,此事的確比我想像的要嚴重的多,但是天家的事,也輪不到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插手,就不用多管了,接下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安業啊,你暫時就不要去外地做生意了,安心留在汜原縣裡,將縣城的生意打理好就行了。」
其他人沒什麼好說的,都在村子裡,就算有什麼事也能抱團取暖,互相接應。
祁長樂笑了笑,道:「今天是中秋佳節,我們還是開開心心的過完這個節,不要讓你們的娘,還有妻子孩子也跟著你們一起擔心。那不是瞎操心嗎?」
祁家幾個兒子,和祁鍾鈺聞言,乖乖的點了點頭,聽祁長樂說他要在屋裡看會兒書,等會吃飯了再叫他。
這就是讓他們出去,好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了,眾人應了一聲,相繼走出去關上了房門。
祁家老大祁安寧,拉著二弟祁安業到一邊去,離書院很遠了,才說道:「今天大好的日子,說那些做什麼?」
祁安業心裡委屈,那不是爹急著問他嗎?
不過,此事的確是他做的不好,他完全可以先煳弄過去,等中秋節過完再跟爹說,這樣爹也不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好像壞事馬上就要發生了一樣。
他懨懨的低下頭,見祁鍾鈺從他身側走過,忙上前道:「我聽說,山上的院子已經修好了?」
祁鍾鈺點點頭,道:「多虧二哥幫我找好了合適的短工,他們幹活很利索,才這麼快就完工。」
她說著,瞥了一眼在不遠處假裝不在意,卻豎起耳朵旁聽的祁安昊,笑著道:「等中秋節過後,我就搬去山上,到時候請二哥來新家喝酒。」
祁安業樂了,忙點點頭,說:「好,我一定去。」
祁安昊臉上也露出了喜色,心想:雖然嫌棄隔壁的院子被祁鍾鈺住過,但是到底是新建成不久的,而且裡面建造的很符合他的審美,等祁鍾鈺搬走後,他就跟娘說,把那院子留給他娶媳婦兒。
祁鍾鈺見他笑眯眯的,都露出了虎牙,忍不住笑道:真是個孩子。
他們這邊氣氛融洽,女眷和孩子那邊更是熱鬧非凡,只祁長樂悵然的坐在凳子上,心情很是複雜。
他在想二兒子方才所說的康王遇刺一事,他雖然只在村子裡擔任小小的村長職位,卻十分關心國家大事,加上學子遍布天下,有廣闊的人脈和內部的信息,能夠通過研究這些消息,管中窺豹,得出大致不錯的結論。
以他後天培養出來的政治嗅覺,他深知此事,大事不妙。
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如今朝中局勢還算安穩,皇帝雖然不理政事多年,但是朝廷官員眾多,且好些都是他變的昏庸之前,一手提拔起來的忠臣良將,本身極有本事。
即便沒有他親自坐鎮,官員也會分工合作,國家機器能自行運轉下去,只要不出現大規模的天災人禍,就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但是,皇帝有了私心,準備殺了自己的兒子,給寵愛的貴妃生下的譽王開道,那就是亂國的開端了。
皇帝在位幾十年,現存正值壯年的兒子,就有八個,他們分別在各個道當逍遙王爺,比如河南道的靖王,淮南道的康王……
貴妃的小兒子,同時也是皇帝的最後一個兒子,年僅十八歲,是個天資卓絕的少年,十六歲時按照慣例離開皇宮自己開府,皇帝就親自賜他譽王的稱號,連封地都靠近京城,寵愛
之意不言而喻。
且封王之後,按理說應該到各個地方去歷練,但是皇帝年紀大了,捨不得幼子,便給他在朝中安排了個極有實權的職位,讓他至今留在京城任職,這在皇帝的子女之中,是獨一份的,不知有多少皇子皇女因此嫉妒的紅了眼。
在十多年前,廢太子之事後,時至今日,太子之位依舊空懸,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想將這個江山留給最寵愛的小兒子。
但是,那幾個活了三四十年的兒子們,可不會樂意將皇位交給一個少年。
於是,身後站著各個勢力的朝廷官員,便阻撓皇帝的決策,同時開始了明爭暗鬥,不光是對付譽王,其他幾個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彼此之間還在互相戒備。
雖是如此,可一直留有分寸,不曾將事情鬧大,所以表面上看起來相安無事。
但是……皇帝這一刺殺親子的昏招,就將矛盾徹底擺在了檯面上。
康王和其他王爺,在生命出現危機時,不會坐視不理,他們已經強大起來,各自培養了勢力,若是破釜沉舟,可以預見朝廷將會迎來一陣腥風血雨,到時候……
祁長樂想到這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很是憂愁的揪著自己的鬍鬚。
他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如今兒孫滿堂,大哥失散多年的兒子也回了村,還成親娶妻,再過不久說不定還會生兒育女,他只想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是絕對不願意看到大人物互相爭鬥的。
偏偏,皇帝這個位置太吸引人,象徵著至高無上的權利,只要是有資格爭搶這個位置的王爺,都會漲紅了眼,拼了命去爭取。
此乃人之常情,只有極少數人對那個位子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