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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今天一樣,裴拾茵那天晚上接了一個下屬的電話,一件事,叫對方重複了好幾遍,最後還是蘇棉忍不住,拿了手機和對方說,裴總有點不舒服,不急的話明天再給她打。
蘇棉喝了口手中的牛奶,聽裴拾茵那邊,終於和晶晶換了話題。
蘇棉晚上拍了許多照片和視頻,都發給了媽媽,還說寄了吃的,叫她過幾天留意一下。
那次裴拾茵喝多的後續,是蘇棉把她送回了家。
蘇棉到裴拾茵家門口,從裴拾茵的包里找出鑰匙,還沒把鑰匙插進孔里,裴拾茵突然握住她的手,問:「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
裴拾茵話說的很輕,像平常和蘇棉說話那樣,甚至更溫柔了點。
蘇棉不太確定裴拾茵是否清醒,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裴拾茵目光更柔了:「棉棉。」
蘇棉點頭,把裴拾茵拉到身邊一點,又將鑰匙拿了起來。
裴拾茵又打斷了她,一把抓過鑰匙,放在她的手上,說:「棉棉,送你。」
蘇棉哭笑不得:「裴拾茵,我開門好不好?」
裴拾茵退開:「你開。」
裴拾茵不說話就正常的很,開口說話,語氣也正常,但就是不知所云。
酒喝多了,蘇棉沒讓裴拾茵洗澡,本想看著裴拾茵躺上床,但裴拾茵看到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反倒催蘇棉快點去睡,叫她別回學校,就睡隔壁間。
第二天醒來,裴拾茵果然什麼都忘了。
蘇棉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發生的所有一切告訴裴拾茵,還提醒她要記得和那個下屬聯繫。
裴拾茵解釋,說昨天一個朋友失戀了,她們去陪她。
蘇棉點點頭。
裴拾茵又說,她那個朋友愛了對方三年,最後對方結婚了。
蘇棉點點頭。
她其實有些疑惑,但裴拾茵看起來沒有要和她深入這個故事的意思,蘇棉就沒有多問。
蘇棉早上有課,她拿了冰箱裡的東西,給裴拾茵做了簡單的早餐,吃完就道別。
裴拾茵送她到門口,在她換好鞋後,突然拎起一旁的鑰匙。
「棉棉。」裴拾茵將鑰匙遞過去:「昨天說了要送你,要不要?」
蘇棉手放在門把上,對裴拾茵笑:「不要了,我要你家鑰匙幹什麼。」
蘇棉開門:「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上課了。」
裴拾茵把鑰匙重新掛回去,說:「好。」
蘇棉提前叫舍友幫她拿了書,回到學校見時間還早,就沒有坐校車,直接走過去。
正值秋天,道兩旁的樹葉掉的厲害,她走著,不經意間抬頭,看見一片泛了黃的葉子,脆弱不堪,看起來已經快掛不住。
果然幾秒後,只來了一陣很輕的微風,就把那片搖搖晃晃的葉子,從枝頭上吹落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裴拾茵。
她那個樣子,看起來也脆脆弱弱,叫人不敢多說話,仿佛失戀的人是她。
蘇棉停下腳步,樹葉就在她面前落下,她伸出手,穩穩地將葉子接住,又輕輕地用手指撫平邊角捲起的地方。
她從小潔身上得到的道理是,喝酒並不能緩解傷心事。
但好像大家都不懂。
也可能是都懂,但裝不懂。
後來她再也沒見過裴拾茵喝多,蘇棉也漸漸地,把這事拋在腦後。
裴拾茵掛斷電話走過來時,外頭正好放起了煙花,蘇棉本已看膩了夜景,聽這一聲聲響,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煙花是普通煙花,放的時間也不太久,但襯著城市燈光,倒也有那麼些好看。
蘇棉看著想著,自己好像是好久沒有親眼見過煙花了。
幾分鐘後,外頭又安靜了下來,蘇棉聽裴拾茵說:「是許總給欣怡放的。」
蘇棉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啊。」
裴拾茵嗯了聲。
蘇棉眉眼彎彎地看著窗外,似乎想從黑夜中找一些墜落的痕跡。
剛才不知道,現在重新想來,她覺得些浪漫。
蘇棉帶著笑道:「真好。」
時間已經快十點,她有點困了,見窗外沒有再動靜的意思,她站起身放下毯子。
經過裴拾茵身邊時,裴拾茵突然問她:「好什麼?」
「嗯?」蘇棉疑惑。
裴拾茵問她:「喜歡煙花嗎?」
蘇棉想到什麼,突然笑了:「你要給我放嗎?」
裴拾茵輕聲問她:「想要嗎?」
蘇棉搖頭:「不用啦。」她把毯子疊好放在躺椅旁:「A市禁菸花的。」
沒多久,蘇棉洗漱完對裴拾茵說了晚安就上床睡了。
裴拾茵今天晚上一直很忙,蘇棉坐在窗前看夜空,看夜景,看煙花,看書,裴拾茵則一直捧著電腦公務,等她終於忙完時,蘇棉已經沉沉睡去。
裴拾茵關掉了燈,只留床邊的一小盞。
像是怕擠著裴拾茵,蘇棉只睡了一小邊,裴拾茵走過去,見她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顯得她更小了。
裴拾茵俯身,輕輕掀開被子,輕輕將她抱起來,往裡挪了點。
蘇棉被打擾,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但沒一會兒,又靜了下來。
裴拾茵也很累了,幫她蓋好被子,洗漱一番便上了床。
酒店的大床很大,裴拾茵上床後往蘇棉那邊挪了點,但還是和她隔著一個人的距離,裴拾茵沒有再動,困意上腦,很快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