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外公就不一樣。不會就是不會，不懂就說不懂，半點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帶著小小的袁絛一起去尋找問題的答案。
對當時正在接觸、認知整個世界的袁絛而言，哪怕最終找不到問題的答案，但這個探索的過程里，她收穫的東西就已經足夠了。在袁絛的成長過程中，外公對她的影響，甚至超過了父母。
秦斂聽袁絛說起這些往事，忍不住嘆氣。
袁絛好笑，「你又怎麼了？」
「我在想，要是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秦斂趴在沙發上，看著她說。
也許，每一對深深相愛的情侶，都免不了會有這樣的感慨吧？如果能早一點相遇，如果能參與到彼此生命中的每一個重要時刻，如果……能在對方的人生里涉足得深一點，更深一點……
噫，好污。
秦斂努力把腦海里的妄想驅逐出去，換了個姿勢，將一個方形抱枕放在懷裡，用力捏了記下，說，「小時候的你，肯定可愛到爆吧！」
「家裡有袁絛小時候的照片，要看嗎？」外公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裝得滿滿當當的果盤，一邊將之放在茶几上，一邊笑著問。
來了！
傳說中見家長必備流程之——看照片！
秦斂立刻打起精神，坐直了身體，舉起一隻手，非常積極地響應道，「要要要！最好是那種袁絛自己都不想看的黑歷史嘿嘿嘿……」
事實證明，再聰明的小孩，也免不了會被家長們留下一些「黑歷史」。
雖然袁絛從小就是個特別講究的小姑娘，每天早上都會把自己的衣服穿整齊了才從房間出來的那種，但還是免不了有些尷尬的時刻，比如用高壓鍋炸爆米花險些把廚房直接炸了，把小手帕浸泡在酒精和水的混合溶液里時不小心手也沾到點燃後差點嚇哭……
「我怎麼感覺，你小時候比我皮多了？」秦斂嘆為觀止。
她自己最多就是爬樹下河，袁絛折騰的可都是高危物品，難怪大人們不支持她。
當然也有很可愛的時刻，其中有一張，袁絛捧著一隻小花盆，盆里是她自己種的花，費了很多心思，終於開花了，所以她笑得也格外的甜，就算只看照片，也能感受到她那一刻的快樂。
秦斂毫不猶豫地掏出自己的手機，「咔嚓」拍了一張。
然後她喝了一口飲料，悠悠然翻到下一頁，差點兒直接把飲料噴出來。
第四十四章 下棋
秦斂雖然沒把嘴裡的飲料噴出來, 但其實還不如直接噴出來。
因為她嗆著了。
那一口氣憋得太狠, 嘴裡的飲料又太滿, 有一部分進入氣管, 還有一部分鑽進了鼻腔里，嗆得她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直接流出來了，形容非常狼狽。
袁絛直接將一盒紙巾塞進了她手裡，替她拍了拍背，「你怎麼樣？」
秦斂擺擺手, 半天才緩過來。她躺在沙發上，看到被放在旁邊的相冊, 又忍不住想笑, 一邊笑一邊問, 「你……小時候去少林寺修行過嗎？」
她說著將相冊重新拿在手裡翻開。
這張照片裡袁絛大概七八歲的樣子，她剃了個光頭, 穿著灰色的僧袍, 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神情嚴肅，擺出了一個武術姿勢，看起來范兒非常正，沒有半點違和感。
其實單看這張照片的話, 並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拍得相當好。
只是跟袁絛本人之間的反差太大，秦斂才會一時受驚被嗆。直到現在，她抱著相冊, 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袁絛，也很難想像這是她小時候拍的。
這種揶揄的話，袁絛當然不會回應，好在還有個十分配合的外公，「其實剃頭倒不是為了這個。就是當時是暑假，她當時在街上看到那些光著膀子剃了頭的中年男性聚在一起，就覺得既然這麼多人都這麼做，這樣肯定能增加散熱，回來就鬧著也要剃。」
「有用嗎？」秦斂居然也有點心動。
外公笑著搖頭，「當然沒用，該出汗還是出汗。後來家裡的風扇正好壞了，索性換了空調，就更不用擔心了。」
然而頭髮都已經剃了，又不可能立刻長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袁絛就開始跟自己生氣，為了安撫她，外公不得不也去剃了個光頭，「你往後翻，還有合照呢。」
秦斂翻了一頁，果然看到了合照。
外公很會玩兒，自己也穿了一身僧袍，看起來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至於僧袍的靈感，還是來自當時熱播的電視劇《少林寺傳奇》。不過外公更喜歡跟香港合拍的那部電影《少林寺》，對於他們那個時代的人而言，這部現象級的電影影響深遠，就代表了一代人的青春記憶。
秦斂沒看過電影，用手機上網搜了一下，也不得不夸一聲牛逼。這部電影當年上映時創下了16億的票房，這個數字，已經不遜色與當代很多垃圾電影了。可是要知道，那是在1982年，而當時的電影票價是……一毛錢。
不過袁絛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失落多久。
外公是星城大學的教授，本來就是住在家屬區，周圍都是認識的人，各家孩子也經常被拿來比較。袁絛那時候雖然奇思妙想很多，總讓大人頭疼，但卻是真的聰明，外公的同事和朋友們都很喜歡她，自然也成為了家屬區大院裡公認的「別人家孩子」。
所以當年她這一身打扮，可是在整個家屬院裡掀起了一陣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