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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或許是兩人靈魂綁定之後,記憶交疊融合,讓宿主大人突然發現了一絲端倪,那叫人迷失心智的火熱終於褪去,宿主大人也驚醒了過來。
系統察覺到宿主大人的波動,自然也隨之醒來,然後它就被突然情緒低落的宿主大人塞了滿腦子的負能量。
而且,更加令它猝不及防的是,宿主大人還直接扔了一個炸彈給它。
朔冰飛雪不是慢性之毒,而是一種法術或者詛咒!
這下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宿主大人直接拉著大師姐出關,一路裝作恩恩愛愛的模樣給風華仙宗的人塞狗糧,一邊找上了男主,準備找男主借人,殺到雲家去。
然而並不是顧琛不借人,而是他的人都放出去調查輪迴之境的消息,其他的也分散在修真界監察其他修真門派的動靜,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召集起人來。
宴逐光想要儘快趕回雲家,卻等不及顧琛將人調集起來。
更何況,她與雲宓雪回雲家的緣由也不能同顧琛說起,宴逐光意識到她破關而出直接找上顧琛的行為是腦子發熱,並不是理智的選擇。
所以她也再沒在顧琛那裡耽擱,直接拉著雲宓雪往雲家趕。
她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趕在雲家的動作之前,將針對大師姐的危險徹底扼殺在搖籃之。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宴逐光和雲宓雪趕路過半,宴逐光心的危感便越來越盛,好像有一種無法掌控的恐慌突然從心裡躥升起來,讓宴逐光的心一下就空了一大半。
連一堆程序構成的系統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緊接著,伴著系統的驚聲尖叫,宴逐光發現她原本攏在里十指緊緊相扣的掌突然空了。
與她交握的大師姐掙脫了她的掌,也不再同她一起往前趕,反而停住了腳步。
「大師姐,怎麼了?快走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宴逐光此刻聲音都在顫抖,她盡力維持著平靜的表象,然而越是想要
掩飾什麼,卻越是暴露出她心裡的不安。
她已經預感到即將發生什麼,卻自欺欺人,一點也不願相信。
她甚至,連回頭都不敢。
什麼時候,她宴逐光,竟然變成了這樣的膽小鬼?
身後傳來了一聲嘆息,明明兩人的距離很近,宴逐光卻覺得那聲音已經遠到了天邊,再一眨眼就要消失不見了。
「逐光,來不及了。」
宴逐光猛的回頭,那雙不知何時已經被潤濕的星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那道身影,仿佛要將之永遠的烙印在瞳孔深處,鐫刻在靈魂之上。
雲宓雪忽然綻開一個笑容,那一瞬間,仿佛萬樹花開冰雪消融,又似燦爛夏花明艷至極,然而不論哪一種,都如斯短暫,不過轉瞬即逝,怎麼抓也抓不住。
宴逐光從未見過大師姐這樣的笑容,大師姐是肅然的,是清冷的,大師姐的笑容大都是淺淺淡淡,從未有張揚的時候。
獨獨面對她的時候,或許也有不一樣,但那笑容也是溫情的,如柔柔春水一般令人心生暖意。
從來沒有這樣毫不克制,仿佛燃燒著最後一絲生命一般的決絕與悲涼。
這個笑容很美,美到令人恍惚,如墜夢般不真實。
但宴逐光討厭這個笑容,她覺得這個笑容礙眼極了,她甚至想要伸將之揉碎,只要這樣,她的心就不會隨之而痛了。
「我後悔了。」
她聽到大師姐這樣說,宴逐光努力睜大了眼睛,想要將大師姐的一顰一笑都收入眼。
但這有些困難,因為她的視線模糊不清,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她的兩隻在臉上胡亂的抹,卻沒有任何效果。
連想要看清大師姐如今的模樣,都是一種奢望了麼。
她能感覺到大師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大師姐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欺身上前,捧住她的臉頰,用那微涼的指尖為她抹去那些怎麼止也止不住的淚水。
「明知天命如此,我卻還是這般貪心。」
「大師姐後悔了,悔不該同你結為道侶,該狠狠的拒絕你,哪怕讓你恨我,也今日這般,害你如此傷心悲痛,還拖累你至此。」
宴逐光沒有打斷雲宓雪的話,等她說完之後,才道:「大師姐捨得麼?大師姐捨得拒絕我麼?」
雲宓雪的聲音帶著自嘲和一絲苦笑:「正是因為捨不得,所以才會後悔啊。」
因為捨不得,她明知自己最後會朔冰飛雪而亡,卻還是貪戀與宴逐光在一塊兒的時光,甚至還貪心的索求更多,想讓天下都知道她雲宓雪與宴逐光在一起了。
可是因為她的貪慾,卻斷送了宴逐光重生的會。
「我不後悔,」宴逐光在那一瞬間的慌亂過後,終於找回了那一顆萬般磨難也從未動搖的心,她克制住眼眶盈滿的淚水,抹去多餘的痕跡,終於將此刻的大師姐重新收入眼底:「我現在所獲得的一切,都是我所虔誠希望的。在我的世界裡,只有牢牢的抓住我想要的一切,才能讓那些真正屬於我。」
宴逐光上前一步,將雲宓雪的掌重新緊緊的握在,哪怕那隻掌已經變得有些虛幻,哪怕雲宓雪試圖將之「抽」出來,她還是固執的「握」著。
「逐光,你又是何苦?」
「大師姐,你放棄了麼?」宴逐光死死的盯著雲宓雪的眼睛,忽地歪頭一笑:「什麼天命,什麼註定,若天道阻攔我,我便連天都給它捅出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