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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那時的她所做的所有小動作她的姑姑都不知道,卻不曾想原來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對方看在眼裡的,由著她一步步地上前去奪取了她的權。

  「你若是再見到她,不要…不要咳咳,不要告訴她我死了。」

  「你既然喜歡她,又為什麼要防著她呢?」她的姑姑看著她,緩緩的笑了起來,對她說道:

  「你不該去打擾她的…她不會是你繼承王位的阻礙,過去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不是,永遠也不是。」

  那時的她是怎麼回答的呢?

  是了,她似誅心般地問道她姑姑:「…若她想呢?」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她也依舊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如果時光能倒流,讓她再選擇一次的話,她也依舊會選擇與當時一樣的做法,畢竟在那個時候比她,嚴無為在朝中更有威望,更有權謀,更得姑姑慕容壡的信任。

  她想要當王,想當秦國那唯一的王,想當那個有權勢有地位有威信的王,不再被任何人瞧不起,不再被誰壓上一頭。

  誰都不能如此,包括嚴無為在內。

  她不否認自己的成功是卑鄙的,可誰又能否認她是這秦國當之無愧的王呢?

  兩年,她用了兩年的時候去遺忘,用了兩年的時間去放下,她以為她是可以忘記的,也是以為自己可以放下的。

  她已經得到了江山,比起得到嚴無為,她擁有的明明更多,她是這樣想的,卻還是時常會在夜深人靜之時想起那個曾低眉順眼叫她「殿下」的女人。

  她的一生有許多人稱呼她過「殿下」,卻也只有那麼一個人會帶著關愛的語氣溫言地叫道她。

  她不否認姑姑與嚴無為之間是情深意重的,但她也知道自己姑姑與她一樣,比起嚴無為,都更愛這天下,更愛那張王椅。

  兩年了,她用了兩年的時間將王宮的人陸陸續續換了一半,現下的王宮已然不再會有誰知道先王與嚴無為曾交往過密的事了,更不會有誰說起嚴無為的名諱了。

  她想她是放下了,沒有再想了,可當她在王都聽到嚴無為在江北重病之時的消息後她還是忍不住放下所有,孤身跑到了距王都千里之外的綏遠來。

  原來終歸還是沒有放下,終歸還是沒有忘記,比起那座王位,她更想得到的其實只有嚴無為一人罷了。

  她想見她,想告訴她,姑姑已然身去,嚴無為,你等了兩年了,不必再等了。

  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不好。

  她看見嚴無為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人,用無聲的話拒絕了她所有的情意。她對她笑,對她嗔,對她真,這一切都是她夢裡一度想要擁有的,可當她得到的時候卻是那麼害怕。

  她怕嚴無為只肯拿她當成姑姑慕容壡,明明再相逢,她卻不知她是誰。

  嚴無為,我的愛亦不輸姑姑,可你為何眼中卻總是沒有我呢?

  …

  「你怎麼不吃?」看著她一直拿著那臻子酥不用,嚴無為終是忍不住問道她。她素來淡然,不會為了任何事而著急,縱然是天塌了也能淡然信步離去,除了在關於慕容壡的事上。

  經年之前,她本是秦國權勢濤天的相國,可只手覆天下,卻偏偏為了慕容壡的遇刺不犧一切代價與眾朝臣為敵,走到了被罷官逐出王都這一步來。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有機會扳倒了嚴黨,坐上了那個王位。

  「…吃。」慕容器低著聲音這般說著,便真的張口咬了一口糕點。

  「味道如何?」女人目光盈盈地望著她,寫滿了期待。

  「好吃。」她輕輕答道。

  聞言,女人那張俏麗的臉上終於帶上了真心實意的笑意,眼中也布滿了繁星,勝過了慕容器往日見過的所有春夏秋冬。

  「我學了許久,就怕你不喜。」她這樣說道。

  她仍舊把她當作了她,一個與她有七分相似,有著血緣之親的另外一個人。

  慕容器不知道要怎麼才笑得出來,她已經見到了嚴無為,她也答應了慕容壡自己不會打擾到嚴無為的,可當她再見她時,她悔了。

  她悔了自己曾答應過慕容壡的話,更悔了自己遲了兩年才來江北的事。

  嚴無為,她過得很不好。

  她病了,病得很重。

  在這江北綏遠一方天地之中,明明她的姑姑慕容壡從不曾來過,可屋子裡卻擺滿了兩個人朝夕相處時才會有的一切用具。

  從衣物到碗筷,從書案到楸枰,每一物都表明了這屋裡住的是兩個人,可分明,這裡只有嚴無為一人。

  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

  她等了慕容壡兩年,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她信了臨行前慕容壡寫給她的信里的每一句話,然後在距千里之外的江北等待了六百多個日日夜夜。

  她本是心志堅定異於常人的人,可偏偏在慕容壡的事情上她失了理智,她固執的相信著慕容壡會回來,然後在一個又一個的夜裡夢見愛人入夢歸來,與她執手信步傘下。

  太久了,已經太久了,久到她已經分不清哪個是夢裡哪個是現實了,她沉浸在了慕容壡為她編制的謊言裡,度過了沒有愛人在世的每一天,直到有人發現了她的異常,趕回到王宮告訴了一直默默關注她的慕容器。

  然後她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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