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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她是喜歡嚴無為的。

  她開始明白了為什麼多少年前自己母妃還在的時候笑她優柔寡斷了,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她還在想著也許嚴無為會派人通知她的,可她等到了什麼呢?她等到的是嚴無為將她寫上了懷疑的名單。

  嚴無為, 那個一直以來都對她溫柔對她百般包容的人,卻在自己姑姑遇刺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懷疑了,她嫉妒啊…嫉妒自己的姑姑啊。

  她的母妃說的對, 王族的血本就該是冷的,她這樣的悲天憫人除了感動了自己之外又感動了誰呢?

  ……是啊,感動了誰呢?

  誰會可憐她呢?

  誰不想將她拉下儲君之位呢?

  她誰也靠不住,自己的母妃如此, 嚴無為如此,也許…姑姑也是如此。

  …

  「姑姑不問事情的經過,便如此責問器兒嗎?」見慕容壡如此偏袒嚴無為,慕容器心中也有了些忿憤,就如同她所料想的那樣,只要自己的姑姑醒來了,那麼自己與嚴無為的這場對弈便永遠是輸。

  她想知道,比起自己這個侄女,她的姑姑是不是更加在意嚴無為……她可能是年少時的血雨腥風經歷的太多了,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去知道自己在唯一的親長心中的地位。

  「器兒沒有想過要奪權,器兒只是盡一個東宮太子應有的職責。」慕容器再度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觀點。

  可慕容壡聽完這話後卻是被她給氣笑了,她看著慕容器,這個她與嚴無為算是一同養大了的孩子,此刻看起來竟然是這麼的陌生。

  「盡一個東宮太子的職責?你在說什麼笑話?慕容器,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心裡的那些小九九,你若真的只是想盡一個東宮太子該有的職責的話你可以有很多的辦法,而不是在朝堂上當眾給嚴無為難堪這一種選擇。你該掂量一下自己的,嚴無為待你如何,你心中難道不知道嗎?」

  慕容器聽完這話後,心頭一頓,卻還是嘴硬道:「可姑姑不是教導妻兒在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嗎?」

  她說的是有一年年節是慕容壡教她的話。

  聽到慕容器用自己當年的話回懟自己,慕容壡氣得用手拍到床榻大吼道:「逆女!!!你還敢拿孤的話來反駁孤?!

  來人啊!咳咳…來人!拿家法來!」

  眾人聽了這話後都紛紛跪地,只有慕容器抬頭不解的問道慕容壡:「姑姑為什麼要責罰器兒?」

  「你問孤為什麼要責罰你?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心中沒有數嗎?」

  「我……」

  「你身為太子,不思朝局安邦,反而公然挑起朝臣之間矛盾,還在朝堂之上聲討孤親立的一國之相,就衝著這一點,孤現下廢黔了你這個太子之位也不是什麼多稀罕的事!」

  罷黜了你這個太子之位…

  慕容器聽完慕容壡的話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原本挺得筆直的脊背也像是倏然失了力氣般彎了下去。

  果然如此,果然是這樣,她低著頭跪在慕容壡面前自嘲般的想道,比起自己,姑姑她…還是更加在意嚴無為的。

  她什麼也靠不住,母妃如此,嚴無為如此,姑姑也是如此。

  她生來便是如此,註定此生孤獨終老。

  這樣也好,也好。

  …

  多少年後,當慕容器再度回想起自己與姑姑慕容壡決裂的這個夜晚時不禁為當年年少的自己感到嘆息。

  那個時候的她確實是太年少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才會那樣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嚴無為或是自己姑姑那裡得到一些許關懷,這個出發點是沒有錯的,可惜的是她用錯了方法,她以為縱然自己不是姑姑的親生孩子也不至於會讓對方把自己熟視無睹……可她忘了那個時候的姑姑的處境,更忘了嚴無為與姑姑之間的情誼。

  她為自己沏起了一座小小的孤島,把自己的心關了起來,不再去想她們對她的好,只是怨恨,怨恨姑姑對她的置若罔聞,怨恨嚴無為對她的無動於衷,而待多少年後,不惑之年的她頻頻夢起年少時的光景時,她才驟然反應了過來:

  原來她一直念念不忘的,耿耿於懷的,其實早在她年少之時便已經得到完全了。

  她終於明白了過來,自己往後的那二三十載的光陰不過是在與自己過不去,她把自己囚禁了起來,連著自己的心一起,不允許任何人的接近,等她明白了自己曾一直想要明白的事後,她的姑姑,她的先生,卻都已經不在了。

  她們早已隨風消逝了,她又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了。

  …

  這一頁對於慕容琪來說過得格外漫長,慕容睿果然是說到做到,使用了家法伺候。

  等嚴無為得到慕容器已經進宮到了清泉殿的消息時已經距慕容器進宮來有一個多時辰了,擔心暴怒之下的慕容壡會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對慕容器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於是嚴無為在得到消息之後便立即停下了自己手裡的事,趕往了清泉殿。

  可她終歸是遲了,待她趕到之時慕容器已經挨完了家法了,整個清泉殿都處在一種鬼詭的沉默里,嚴無為進了寢殿,一進去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穿著明皇色太子服的慕容器,以及坐臥在床上面色蒼白的慕容壡。

  姑侄二人之間的氣氛很凝重,寢殿內原本應當值的宮人都被撤了,只有她們三人。

  嚴無為走了過去,聽到腳步聲,慕容壡抬起頭來,看見是嚴無為,下意識地便勾著嘴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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