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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經在黑暗中過了一個世紀,她後背上的汗跡都已經幹了,身上只有對方那淡淡到喜歡的香味。
很淡,若隱若現,卻比任何香水都更占據她的心房。
是不是靠得更近一點,會更好聞呢?
紀念慢慢地抬起手,嘗試著伸出手攀上對方的後背,鼻尖更往前埋在對方的頸窩。
嗯,果然很香。
那麼蹭一蹭,會不會很溫暖呢?
這樣想著的她,像貓咪一樣在對方的懷裡蹭了蹭。
季梓矜的身子明顯一僵,紀念會抱緊她這實在超出了她的意料。
而且,紀念蹭著她的時候,短髮絲掃過了她敏感的脖頸,偏偏紀念的呼吸就在她的耳廓下方,溫溫熱熱的氣息噴到她的敏感點,讓一向清心寡欲的她差點把持不住。
要不是場合不大對,她真想將懷裡的這個女人扛到床上去辦了。
窩在她懷裡像貓咪的女人,出聲了。
「我有一個故事……你要聽嗎?」
第39章 紀念你好
在黑暗中,紀念靠在季梓矜的懷裡, 窗外的狂風聲大雨聲, 依然嘈雜, 但是此刻她感受到抱著的這個女人的呼吸和心跳無比地清晰。
在她的耳邊無限地被放大。
如果她說出了後,這個懷抱會不會消失呢?
這個人會不會就此遠離?這種溫暖的體溫再也不會接觸到了……
紀念抓著季梓矜衣衫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她居然有點後悔剛剛說出口的話了。
「我不聽。」清脆好聽的嗓音響起。
「什麼?」紀念猛地抬頭,屋內漆黑一片,只有落地窗外不時閃過的光線衝進室內, 只有剎那間整個屋子被照亮, 而抱著她的這個女人,也正在低頭看她, 漆眸沉沉,專注地望著她。
明明之前, 她不是一直想要她說出過去的事情麼?
即使在黑暗中, 那雙眸子依然折射出溫柔的光芒,季梓矜的嘴角微牽,柔聲說:「如果說了讓你感到痛苦, 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接著,她將手放到紀念的頭上,順時針地揉了揉她的短毛,柔軟而不刺手, 說:「我也不希望看到你為了過去而痛苦。」
其實季梓矜內心想要聽,對於紀念的過去很是好奇,但是她並不希望由於自己而讓紀念痛苦, 但是也不希望紀念自己一個人扛著。
很矛盾的想法,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了這番話,紀念沉默了。
仿佛下了一個決定一般,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在閃過的光線中,照亮了她眼中的堅強。
繼而,她軟癱的身子微微坐直,眼睛直視那雙漂亮的眸子,雙手攀著季梓矜的雙臂,說:「這個故事,我已經埋在心底很久了。」
還沒等季梓矜回答,她手上抓著季梓矜的力量微重,一字一句,和著窗外的狂虐的風聲,力量仿佛穿透了這惡劣的天氣。
她說:
「我殺了人,你相信嗎?」
這句話無疑是個重磅炸彈,縱使有心理準備的季梓矜不禁驚訝了。
所有人都說她是個很壞的人,你相信嗎?
或許,她想要的只是個知道她的所有,卻還能對她張開懷抱的人。
整個人生里,她缺的就是一個能對她張開雙臂的懷抱。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父親,只有母親。
可是母親也不喜歡她,她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對她笑,每次的眼神都是冷冰冰。
別的小朋友都會有母親的親親抱抱,而她永遠只能乖乖地低著頭跟著著裝得體的林女士身邊。
她倒沒有被虧過任何的教育,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有一次她在飯桌上,因為年紀小,手短,夾菜的時候掉在了桌子上,她還在努力地夾著菜到碗裡,卻被一聲冷冰冰的呵令聲給嚇到。
「到一邊去站著。」
她已經反射性地對林女士冷冰冰的語氣產生了恐懼,即使林女士從來沒有打罵過她,但是她就是從心底對這個本應該是自己至親的人產生懼怕。
她從來都不敢違背林女士的意願,林女士讓她學書法,她就勤勤懇懇地學,即使毫無半點天賦。甚至因為在飯桌上掉了飯菜,被送去學禮儀,她也不敢說半句,機械地將一切不喜歡的東西默默地做好。
林女士也不需要她說話,漸漸地,她就喜歡低著頭,沉默著。
就像是匍匐在角落裡,根本無人注意到的影子。
沒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也沒有人會因為她的存在而欣喜。
漸漸地,她長大後,母親看著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冷淡。
甚至在她有時候笑著的時候,林女士在一旁看著她,眼神偏執,卻透出些許厭惡。
「你別笑,你一點都不像他。」
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他,自然指的是她的父親。
隨著年齡增長,在日常里,她也漸漸感覺到,父親是個不可觸碰的話題。
小時候,需要開家長會的時候,別的小朋友家長都到齊了,只有她的座位上是空著的。
林女士很忙,她幾乎沒有空來。
更何況她根本不想來。
紀念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小小的一團,柔軟的髮絲,低低的長馬尾,像是做錯事了一樣,局促不安地繳著手指。
高大的家長將她包圍在其內,她覺得一座座大山在向她靠攏,壓得她透不過氣,她只能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