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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聽得玉琉璃話里有些慍怒,臉上一動容,趕緊出去照辦,又有宮人立刻傳了早膳進來,玉琉璃只是喝了半碗粥,就再也沒了胃口,她頂著一頭高高的髮髻站起身來,又覺得周身華服實在繁重,索性脫了外衣,又命人將她的軟劍取來,她想要去園子裡練功。

  話一出口,這才想起,軟劍早已經遺失了,如今的她,內力全失,只是堪堪能使出一些拳腳功夫護身罷了,也罷,在這深宮大院,她又不需要去捉拿匪寇,這僅剩下的一點三腳貓功夫,想來也是用不上的。

  玉琉璃在屋子裡踱步走了一圈,最後坐在了朱紅窗下,望著窗外的一池粉荷發呆。

  她發呆的時候,宮人們是不敢去打擾的,全都靜悄悄的候在她的身後,神情各異,有的替她嘆息,有的替她難過,也有的替她感到高興,畢竟,她是陛下剛找回的遺失民間的公主,被陛下整日當做寶貝捧著,許是近鄉情怯,皇帝卻甚少到公主殿,但日日都會讓人送來他四處搜羅的珍寶奇玩,希望玉琉璃能在宮裡過得開心一點,連著她們這些在公主殿伺候的宮人也跟著受了不少好福氣。

  只是,這位公主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不是整日整日的坐在床邊沉默,就是整夜整夜的趴在床頭流淚,近些時日,范堅之得了陛下的允許,每天剛入夜就進宮,在公主殿外彈奏一首新曲子,這首曲子宮人們都沒聽過,聽說是范堅之專程去尋了隱世高人學得的凝神靜氣曲,也許是真的管用了,畢竟公主真的能睡得著覺了,再也不會整夜整夜的趴在床頭難過,范堅之也會一直守到她清晨醒來,得了一聲她很安好,這才會疲倦的出宮。

  玉琉璃坐在窗下,有風拂來,荷花的清香便撲鼻而入,這樣好聞的清甜,似在哪裡聞過?

  「越女採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絲爭亂......」

  似有一陣悠揚的採蓮曲從遠處飄來,玉琉璃盯著那滿池的新荷粉嫩,久而久之,忽覺有一白衣窈窕女子,如蜻蜓點水般踏水而去,及至花間,俯身便摘了好幾朵花,又輕飄飄的掠回來,岸邊,早候著一個灰衫女童,扎著兩個小包子髮髻,明明是可愛的模樣,偏偏她的臉色沉沉的,看起來就有些冷漠無情。

  白衣女子似乎習慣了女童的老成模樣,也不在意,只是手腕靈動的舉著花把玩,一陣清風吹過,剛好吹得她青絲揚起衣袂飄飄,花的粉嫩和她的秀美交相輝映,花氣清甜四溢,令人心曠神怡,她便嫣然笑了起來。

  「世人皆說,愛花之人,連一片葉子都不忍得摘下,也最是見不得像我這般辣手摧花之舉,可我只是喜花之人,好端端的花兒,開在我們這無名山腳,荒郊野外除了我,呃,還有阿璃你,竟是無人賞識,還不如給我辣手摘了,磨成一瓶荷香丸,這好聞的花香就能一直享用到冬日,等到寒梅開了,我們再做梅花香丸,過了春,杏花開時,梅花也就不耐聞了,好在四季各有花開,我們也可以常換新香丸,可惜的是,那些酸書生就喜歡沽名釣譽,對著花兒葉兒酸來腐去,尤其是我父親哥哥們,在院子裡種了那麼多名貴的花,我小時候不過是折了一枝青梅,想學著那書里的詞,倚門回首嗅啊嗅,結果門沒倚成,我倒是被他們呵斥了好幾日,差點沒給我罵死!」

  「師姐,我突然想問你一件事!」灰衫女童淡淡道。

  「阿璃,你說!我書讀得多,嘿嘿,無所不知。」白衣女子笑眯眯低頭。

  「這荷花,除了做香丸窩在你懷裡散發香氣,還能做其它的嗎?」灰衫女童便問。

  「阿璃孤陋寡聞了,可以釀荷花酒的。」白衣女子依然笑眯眯的。

  「師姐,這我知道啊,我們剛才才喝了,雖然師父說我還小,不讓我喝酒,你卻騙我那是冰糖水,甜著呢,所以,除了釀酒,還有其它的嗎?」灰衫女童小小年紀,說話卻像一個大人的口吻。

  「阿璃啊,你不要這麼嚴肅嘛,師父又不常在家,偶爾喝一點她老人家也是不知道的啦,至於這荷花嘛,用途可是相當強大的,荷葉可以包了小雞仔做糯米雞吃;花瓣可以洗淨了泡茶喝,很香呢;等結了蓮子就能熬粥啦,雖然有點苦;等蓮子也沒了,就該開始挖藕吃了,脆脆的,入口生津,我現在就很想吃了誒,還有啊,就連這荷花的根莖,也可以折下來做菜啊甜品啊糕點的。可惜啊,這又大又好看的花兒,最大的價值,卻還是用於觀賞,以及,給一代又一代的書生提供吟詩作對的參照物,真是暴殄天物。」

  「那師姐你會做這些嗎?」女童似乎有些很期待的樣子。

  白衣女子抿了抿唇,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是你的萬能師姐,修房子補衣服煉藥做飯,有什麼能難倒我的?」

  灰衫女童了解的點著頭,眉目之間,好似有一些往事不堪回首。攸爾,她也踏水掠葉,摘了好幾朵粉花,又折了好幾片碧葉,她一臉獻寶似的將花葉捧到白衣女子面前,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孩童的可愛。

  「師姐,我想吃糯米雞,還有荷花糕,今天就想吃,你肯定會做的吧。」

  「會......會的吧。」

  「......」

  「殿下,日已西斜,園子裡很涼快,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正憶及舊事,忽有宮人拿了披風過來。

  本是盛夏,但這公主殿所處之地綠樹繁多,是以陰涼無比,大殿裡又盛著消暑的冰塊,她坐在窗邊良久,手腳都有些麻木了,自從內力盡失,連這副身子,也變得孱弱許多,畏冷畏熱,好不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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