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秋水自然注意到了,不過眼下情況特殊,為了喬稚,兩人誰也不好當場發作,便只好識趣的互相當做沒看見。

  喬稚不安了一路,下車後三兩步衝到他面前,問:「我爸呢?」

  羅海拍拍她肩,沒什麼緩衝的說:「你爸人已經沒了,警察找到他的時候,屍體都爛的只剩下骨頭了。」

  喬稚只覺得眼前一黑,腳下連連跌退兩步,羅海吃了一驚,伸手將她一拉,還沒開口,隨即又被緊趕上來的秋水把人給一把拽了回去。

  羅海:「……」

  喬稚癱軟著靠在她懷裡,腳上的高跟鞋仿佛踩在了水面上,整個人完全沒有著力點。她眼前似乎冒出了許多細小光圈,耳朵嗡嗡的,身上也一陣陣的發寒,她拼命搖頭,連聲質問:「是不是焦大!是不是他!!」

  喬稚雙眼通紅的攥住心尖一口惡氣,雙手死死的抓住羅海,問:「焦大在哪兒?他在哪兒?我爸呢?他怎麼會死了——」她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整個人驟然失力的跪了下來,陷入了暈厥。

  ……

  醫院病房。

  秋水坐在病床邊靜靜地守著床上還在昏睡的人,羅海站在窗戶邊,看著她倆,數次張口,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門外響起細碎急促的腳步聲,紅姐推門而入,還沒看清房中的人,眼淚就先下來了。

  羅海嘆了口氣,走過去對著她連噓了好幾聲:「小聲點,讓她再睡會兒,別把她驚醒了。」

  紅姐捂著嘴連連點頭,看樣子是被嚇壞了,稍稍冷靜過後才看到床邊坐著的人,眼睛瞪得似銅鈴,捂著嘴發出了極細微的一聲:「秋水……」

  「紅姐。」秋水起身看著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紅姐卻沒她那麼多猶豫,一把推開羅海,幾步上前將她拽出了病房。

  羅海:「……」

  病房外面,紅姐抱著她又是拍又是捶的,哭的滿臉都是淚:「你這孩子沒良心啊!說走就走,這麼多年連個口信也不捎回來,你知道我跟阿稚多擔心你啊!你剛走那兩年你姐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人一天天看著往下瘦,後來郭家老太太又走了,我那時候是真怕你姐一個想不開就……」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秋水心裡吃了一驚:「青山奶奶去世了?」

  紅姐抹了把淚道:「前年走的,沒病沒災,夢裡人就沒了,也算是喜喪。」

  兩人絮絮叨叨又說了一陣,再進病房的時候喬稚已經醒了,正靠在枕頭上聽羅海說話。

  「……屍體是在鄰省梧州那邊一個廢棄的化工廠裡頭挖出來的,除了你爸,他身上還背了三條人命,或許是覺得反正怎麼都是個死,警察也沒怎麼審,他就主動交代了。」

  喬稚雙眼失神,聲音木然的問:「他為什麼要殺我爸?」

  羅海看了她一眼,垂下頭道:「據他自己交代,說是因為你爸先要殺他……」

  焦大因為毒害豁老大一事被人追殺,一路逃到鄰省,為了生存,隱姓埋名在郊外找了個工廠上班。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醉醺醺回到出租屋,躺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拿磚頭砸了腦袋……

  焦大原本醉的不省人事,沒想到卻反被這一磚給砸醒了,他頭痛欲裂,半邊臉都糊了血,殺心一下就起來了。那拿磚頭砸他的人卻也是個慫包,眼見他非但沒有倒下去,反而還站了起來,一下就慌了陣腳,最後被焦大抽出床底砍刀,幾刀就給砍死了。

  ……

  沒有人知道喬大聲死前最後一刻在想什麼,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警察說他們還從喬大聲身上腐爛的衣服兜里找到了一封信,推測是死者在生前提前寫好的遺書。不過因為埋屍環境原因,信紙有一大半基本都爛了。

  喬稚後來拿到了那封信,除去那腐爛的一半,剩下那半打頭那一行寫著「給女兒」三個字,剩下的很多都是碎片化的語句,或許是因為喬大聲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情緒不太穩定,總之信的原意已經無法拼湊出來了。

  ……

  「這是我爺爺和奶奶。」喬稚指著旁邊的墓碑道,「兩位老人家走的早,我沒見過,不過我爸總跟我提起我爺爺,說他脾氣不好,總是很嚴厲的管教他。」

  秋水伸手攬住她,接過她手裡的花俯身放在碑台上,然後對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鞠了三個躬。

  「爸……」喬稚失神的看著那張黑白照上的年輕男子,原來她的父親年輕時竟然是這樣俊秀儒雅的一個人,可為什麼她從前記著的,都是他惡劣不堪的模樣呢?

  「阿稚,不要在心裡為難自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秋水抹去她的眼淚,將她抱入懷裡,「你還有我,我永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人的一生會經歷無數次成長,其中的一次,必定是由死亡帶來的。雖然那是個人人從生下來就知道的固定結局,可要真正領會到死亡所帶來的生命真相和反思,那必是要經歷一番痛徹的。

  喬稚在家消沉了大半個月,家裡人人都把她當一級保護動物對待,也因此,即便是親眼看見她和秋水同進同出,同枕而眠,也沒誰敢上前去觸她霉頭,多半句嘴。

  紅姐因為跟她倆住在同一屋檐下,少不得看到的東西要比旁人多些,起初也不是沒有驚訝和震撼的,不過慢慢的她發現,若說這世上的萬千人之中還有誰能讓喬稚笑出來,那恐怕也就只有秋水了。想明白這點,紅姐也就默認了兩人的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