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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點頭,「有所聽聞,確實蹊蹺。」

  劉娥似知道什麼,「我不想再追究什麼,朝中既然已經安寧,就不要再讓它掀起風浪了。」

  「是。」

  數月前。

  乾興元年六月,丁謂被罷相,以勾結太監,陷害忠良,愚弄皇帝數罪併罰,抄沒其家產,流放至崖州,宗族兄長與膝下四子皆遭牽連,其長子被罷黜,流放至瓊州,不錄其後世。

  七月中旬,南下押送的犯人的隊伍跟前駛來一輛馬車擋住了去路,一旁還跟著幾個騎在馬上的壯漢。

  幾個小吏抽出配刀,「擋路者何人,我們乃京城負責押送流放罪人的差遣,若無事,還請速速離去,莫要擋了公差的道。」

  見無人應答,押運官便大著膽子緩緩走向前,只在片刻,馬上的人一躍而下,他們都還未來得及反應就應聲倒下。

  不過似乎都未下死手,只是將這些押運的差遣接連打暈。

  厚重的枷鎖將頭與手拷在一起,臉上所刺的字格外顯眼,鬍子拉碴,凌亂的頭髮已生了不少白絲。

  如此,卻仍然讓人可憐不起來。

  套著枷鎖的人束起發紅的眼,「惠國長公主!」他大笑,「連長公主也來親自為我送行嗎?」

  車簾緩緩被掀開,從內走出來一端莊女子,看著不過雙十的年華,一身素衣,仍蓋不住她身上所散發的氣質,「送你?」

  「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

  「哈哈哈,可你,不也看了我幾十年麼!」他朝馬車走近一步,挺著腰杆,「你想殺我,可你敢嗎?」

  「你殺了我,就會給他惹上無盡的麻煩,今日劉娥可以猜忌我,他日,這下場,也許就是你們!」

  「哦,你是她女兒~」他又嘖道:「只可惜,不是親生的!」

  「楚王府的長昭...」趙宛如厭惡的看著他。

  「他已經死了。」他勾笑著嘴角,「背叛者,死不足惜!」

  有那麼一陣惋惜,旋即輕笑道:「你了解他多少,他實則不過是在救你,你可知道,他所應顧氏,皆是有條件。」

  「那條件便是,」她指向丁紹文,「你的命!」

  帶著枷鎖的重重後退兩步,最後鎮定下來,「那又如何,在我眼裡,任何背叛都是不可饒恕的!」

  趙宛如冷笑,侍女伸手扶著她走下馬車,「你自詡聰明,處處算計於人,可卻不曾想到,你的算計,皆在人的掌控之中。」

  他冷下臉,似未聽懂她的話,「什麼意思?」

  「你以為你的演技,可以騙過任何人嗎?」

  「是,曾經的你將聖人蒙在鼓裡,獲得了天子的寵信,一手遮天,可你知道,為何聖人突然間又不信了?」

  「是你?」

  「你是從什麼時候...」

  「識你這個偽君子第一眼時!」

  「怎麼可能!」他以為是在李少懷出使回來之時,以為是自己的心急而過早的露出了破綻。

  「哦對了,我的駙馬,豈是你這種噁心之人能做的?」她端著手,在他一丈外走動著,「你與錢氏...」

  丁紹文突然明白了什麼,怒睜著眼睛回頭道:「三司所查之帳,不是李少懷所為,是你?」

  她笑道:「你父親貪心不足,而你,嘖嘖嘖。」

  「呵,想不到啊,堂堂惠寧公主,竟然也是妒忌成瘋的賤人,真是可惜了那駙馬還被蒙在鼓裡!」

  對於丁紹文的辱罵她不為所動,「錢氏配你,不是正好?」又嘆息道:「錢氏雖品性也不怎麼樣,可比起你來,真要好上太多,配你,是我失算了!」

  他笑道:「若不是公主撮合,我還真發現不了,錢氏與李少懷,」側頭冷笑道:「難道真的沒有什麼嗎?」

  「至少那一日,錢氏求我,求我放過李少懷,又以錢氏的地位威脅我,護李少懷的名聲,好一個深情,好一個情真意切!」

  錢氏與李少懷的事,不用丁紹文說,她便已經知道了全部,這麼多年過去,所有的介懷,都在一顆真心下釋然,她緩緩朝馬車走去,側頭冷道:「你不必激我。」

  話閉,馬車內弓腰走出來一個年輕人,看著年歲似乎與她相近,下到馬車並列時,如一對夫妻,般配至極。

  「這些,我當然都知道,但無論娘子想做什麼,」她溫柔笑道:「我都不會反對。」

  「所謂嫉妒,在我所看來,是情深所至,我應該感到高興,倍加珍惜才是。」

  為之動容的眸子再看向丁紹文時瞬間冷下,用著可憐他的語氣道:「這便是你的悲哀之處,不懂人間的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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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回京的路上,被一匹黑色的快馬追上。

  「仁在峽州廢,未取性命。」

  車簾外,見她揮手,侍從不解道:「既都是奸邪之人,二位主子為何不也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取其性命,才是太過便宜,一報還一報。」

  回到東京不久後,各地的消息也都來了。

  「丁紹武流放至延安府,已入曹瑋帳下。」

  「前往潮州的原江寧知府丁紹德,在路途中病死了。」

  「病死?」

  「是,說是舊疾復發,就醫途中就死了。」

  「在什麼地方?」

  「江南。」

  李少懷揮手,旋即回首,二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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