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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她伸手,一把細長的匕首便出現在她手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顧溪硯低頭掀開衣襟,鋒利的匕首未停頓徑直沒了進去,握著衣襟的左手青筋暴起,顧溪硯身體輕顫著悶哼出聲,大口喘著氣。

  鮮血順著匕首滴滴落下,濺在茶樹周圍,顧溪硯臉色白的猶如金紙,努力緩著心口的劇痛,沒發覺她的心頭血沁入地下時,身邊的茶樹痙攣般抽搐了下,仿佛被燙傷了,但是很快又安靜下來。

  顧溪硯右手引著血,一點點匯聚在她準備好的碗內,直到裝滿了了一碗心頭血,她才停手,捂著傷口,額頭細密的冷汗匯聚著低落。

  等到緩了過來,她才轉身看著茶樹,沒有一絲血色的唇顫了顫,微笑道:「當初你,你受傷落入茶園中,我給你澆水,還讓……還讓她們施肥,結果你生氣了把花肥丟得到處都是。其實,當時我就覺得你應該不尋常,後來知道了是株茶妖,而且脾氣,脾氣又傲嬌又沖。」

  她兀自說著,氣力不足讓她不得不停下幾次,最後勉強道:「我曉得你不是一般茶,不能給你漚肥,你以往總喜歡我的靈力,吸食我的血恢復的格外好,那我餵你心頭血,你應該會好的快些。」

  鮮紅的血被顧溪硯灌在茶樹下,轉眼間沒入土中不見一絲血跡,她也撐不住閉目坐好陷入昏睡中。

  風安靜地吹過,拂過顧溪硯的髮絲,飄蕩著落在茶樹上,似乎被它勾住再也沒鬆開。

  山中的歲月寧靜,對顧溪硯而言甚至是到了孤寂,不過萬年來養成的性子讓她很好的忍耐著,除了取完心頭血太虛弱她回原則打坐或者直接幻化出原型,其他時間她都在精心布置著她們的小家。

  院子前那株槐樹,是顧溪硯來到湯山時問山神尋來的,親手種下,如今百多年過去,已經亭亭如蓋。春去秋來,槐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竹屋後面一片茶園也種了起來,為了不惹葉沁茗醋,顧溪硯把它們放在了屋後,這裡也瞧不見。

  小白在山中充大王,除了陪一會兒顧溪硯,大多數時間它都是在湯山上瘋玩四處尋吃的。

  顧溪硯身體有些不適,這麼多年心頭血的餵養,讓她本源損耗頗重,在第二個百年過去後,顧溪硯墨發中已經開始出現銀絲。

  「槐花又開了,這都花開花落兩百年了,小白饞極了我都沒給它做,就怕你知道了不開心。你要早一點醒還能趕上今年的,不然又要再等一年了。」她一個人絮叨著,神情溫柔繾綣,語氣也是滿是柔和,仿佛葉沁茗還在一般。

  這一個月,顧溪硯有一次餵了心頭血後昏睡了七日了,她就安靜躺在竹椅上,小白趴在一旁寸步不離,時不時嗚咽。結界內風和日麗並不被外界侵擾,顧溪硯睡的很沉,只是眉頭一直蹙著,睡的並不舒心。

  風吹過,沙沙聲響起,片刻後又是一陣窸窣之聲伴風而來,隨後,剎那間變得安靜柔和。

  一隻白皙的手輕輕落在竹椅邊上,隨後勾起躺在上面的人的一縷白髮,手指開始有些發抖。不知過了多久,手的主人又踏出一步,窸窣。碧色紗衣落下和白色衣擺疊在一起,身邊的茶樹已經消失無蹤,小白吱吱叫了幾聲後也驟然安靜。

  碧衣女子彎下腰,腰間一抹白色蓮花玉墜垂下晃蕩著,她雙目通紅,眸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眷戀和疼惜,目光牢牢鎖在顧溪硯的臉上。

  手指虛虛從臉側拂過,勾勒著她的輪廓,隨後落在了她胸前的衣襟上,勉強穩住手指,掀起她的衣襟,猶如白玉一般的肌膚一點點露出來,但是很快心口處一道猙獰的疤痕破壞了所有的旖旎。

  那隻手快速縮回,捂住嘴,把傾瀉出來的嗚咽徹底壓住。不知過了多久,顧溪硯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拂著她的臉,還有人柔聲叫她,意識剛回來一點,熟悉入骨的香味縈繞在周身,讓她立刻睜開了眼。

  此刻已經日暮黃昏,天空一片金色,餘暉依舊奪目,微光從頭頂落下,照在俯身看著自己的人身上,她的臉上也染了餘暉,不是那麼清晰,可是卻又無比清晰,因為顧溪硯知道了那是誰。

  愣愣看了許久,那人對她柔柔一笑:「傻子,我回來了。」

  顧溪硯回過神,亦是笑了起來,伸手抱住了身前的人,眼淚從笑意中滑落,她低聲道:「歡迎回來,小茶葉。」

  回應她的是一個吻,纏綿悱惻。

  「槐花開的很好。」

  「嗯。」

  「你回來了,很好。」

  「嗯,再也不走了。」

  「那是再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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