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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朝臣們三三兩兩地湊到了一起,大家表情都還沉得住,就是偶爾會交換一兩個異樣的眼神。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泰安帝登基後自然會提拔一些新人,一些老臣也琢磨著告老還鄉的事了。
原本今年年後就要改元,改元後新帝恐怕就會實施一些新政,並開始對老臣動手,能用的繼續留,尸位素餐地準備滾蛋,想告老的可以遞摺子,想繼續乾的就過來表忠心……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場地動中徹底煙消雲散。
若是重景帝重新登基,那此前上折或者得了暗示開始調查一些事情的朝臣就完蛋了。
也有人悄悄地討論著:“長公主太活躍了。”
然後就被不少人拉著說:“難道要皇后活躍嗎?”
皇后出身勛貴,若是真讓勛貴得了權勢,看皇長子祁昱的年紀,未來最少十五年都將是吳氏的天下。
於是大家都默契地不再討論長公主插手前朝於理不合這種事來,哪怕是當初嫌棄榮華公主的翰林院學士孫景,也只是嘆息一句泰安帝天不假年,其他的沒再說什麼。
畢竟長公主和皇后相比,還是長公主靠譜一點,更何況長公主姓祁啊!
京城中暗涌連連,不少人心中都惴惴不安,也幸好京城被淹了一半,又塌了一半,京城百姓根本沒功夫去管朝中八卦和皇室變更,先自救要緊啊。
不過京城畢竟是整個楚朝的中心,雖然受災嚴重,但諸朝臣共同用心,大約一個月左右,廢墟就徹底清理完畢,受災的百姓也得到了妥善安置,恰逢春日到來,京城人也多了一絲生機和活力。
死去的已經死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京城是安定了,可宮裡卻徹底陷入了僵持之中。
泰安帝始終昏迷不醒,國不可一日無君,宰相不得不率領群臣再度請重景帝登位。
然後重景帝一怒之下,說出了:“阿姽為天子女,她可為帝!!”
所有朝臣:“……”
轟!整個楚朝上下都炸開了。
原本在後宮和吳皇后說話的榮華公主聽到有人來報,也傻眼了。
吳皇后本歪在榻上看著兒子亂爬,她因泰安帝一事心中悲傷悔恨,卻又在母親的鼓勵下振作精神,無論如何她也要將昱兒撫養大。
結果聽了來報信的人這麼一說,吳皇后看榮華公主的眼神頓時不對了。
榮華公主倒是沒注意吳皇后的表情,吳夫人坐在下手,卻看個正著,她連忙給女兒使眼色,生怕被榮華公主發現。
榮華公主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父皇怎麼胡說?”榮華公主自己就先斥責起來了:“就算阿兄無法登位,還有昱兒在,他這樣將昱兒置於何地?”
說完,榮華公主飛速對吳皇后說:“我去找父皇,皇后先休息。”
榮華公主快步離開皇后所居宮室後,吳夫人給了旁邊的女官一個眼神,那女官行禮後招呼著其他伺候的人都離開了。
吳夫人立刻對吳皇后說:“你剛才是怎麼了?魔怔了?”
吳皇后緊緊抓住吳夫人的手,面容憔悴中透著猙獰:“您聽到了?陛下居然無視昱兒,讓祁姽登位!”
吳夫人看著女兒憤恨的神情,完全無法理解:“……長公主為人謙和善良,這些日子多虧有她關照,長孫殿下才能安然無恙,你也能好好調養,而且長公主識大體,從未不恭於你,你為何要這麼說?”
不得不說,榮華公主就算心裡憎惡吳皇后,但不管對內還是對外,她都一副皇后不容易的態度,言談中也頗多敬意,時不時地就將嫂子掛在嘴邊,還給與了一定的優待。
比如讓吳夫人進宮照料皇后,比如聽說皇后醒來身體不錯了,就將祁昱送到皇后身邊照顧,全然一副自家人親昵的態度。
是以不管是弘毅侯還是吳夫人,都對榮華公主頗多感激。
可是吳夫人卻沒想到,吳皇后竟對公主懷有憤懣和憎惡之心。
吳皇后張張嘴,她抿唇說:“祁姽若是登基為帝,昱兒怎麼辦?”
她很難和自己的母親說,那一夜她從噩夢之中醒來,榮華公主悄然到來,並屏退了所有人,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什麼謙和識大體,榮華公主一切都是在裝樣,她心裡同樣恨得不行,卻裝作一副好人的樣子,讓所有人都對她讚譽有加。
而且不管祁姽是否能登基,未來祁昱長大成人這十五年裡,榮華公主都將是朝臣不可能置於一邊不顧的宗室。
若是長公主權傾朝野,前朝太平之事就在眼前!
可是若現在就說長公主心懷不軌,誰會相信?!
更讓吳皇后絕望的是,太上皇居然讓祁姽當皇帝?
這樣一來,別說心懷不軌了,那個女人居然堂堂正正地站在了她之上!?
也許祁姽能看在昱兒是泰安帝之子的份上,留昱兒一條命,可自己呢?
一個繼承人不需要兩個養母,自己一定會死的!!
吳皇后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若是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母親,母親一定會不以為然。
很快,事情就朝著吳皇后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一路傾斜。
重景帝似乎退位後逍遙爽了,他是真心不想再登基,但兒子祁昭似乎真的不大好,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