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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姽,有什麼事嗎?”
榮華公主裝作沒看出來重景帝生氣,她笑眯眯地從如心手中端過小盅:“我聽說父皇還在處理政務,就去御膳房那端了些您愛吃的筍鴨湯,您嘗嘗味道如何?”
重景帝挑眉,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真是難得,這是你做的?”
榮華公主同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家父皇:“今日臨川姑祖母帶了女兒進宮,那盧大娘按照輩分當是我表姑,我留她在瓊華殿吃茶,聊起平日生活,這才知道,原來女兒家是要學膳食的。”
她嘆了口氣:“女兒自小開始讀書,到現在不敢說學富五車,倒也多少明白了些道理,聽了盧大娘子描述,這才發現自己做的還不夠,最起碼女兒從未想過要為父皇洗手作羹湯,以表孝心,這是女兒的不是。”
重景帝:“………………”
他打個哈哈,完全忘記這茬兒了。
是了,女兒家嫁人是要學廚藝的。
“今日既知道了,女兒索性去御膳房轉了一圈,聽聞父皇下午一直在處理政事,就直接端了筍鴨湯過來。”
榮華公主笑著上前:“您不妨嘗嘗?”
聽到女兒這麼說,重景帝心裡尷尬的同時又很高興,他連聲應了,蔡太監立刻上前伺候著重景帝用了一些筍鴨湯。
這番連消帶打,等重景帝喝完湯,火氣已經消散了。
榮華公主瞅了瞅重景帝的神色,她若無其事地說:“父皇心情可好?”
重景帝笑眯眯地看著自家女兒:“說吧,有什麼事?”
他就說嘛,平時一向尾巴翹上天的女兒居然會這麼可心地送湯來,他就知道這丫頭有鬼。
榮華公主耷拉著腦袋,避重就輕地說:“是女兒這些日子孟浪了。”
她著重強調了一下自己對兄長的擔憂,又表示自己年幼無知,攬了魯王的婚事,最後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並說了今日太子和太皇太后對她的訓斥。
聽完了榮華公主的話,重景帝居然哈哈地笑了起來。
“朕已經聽太皇太后說過了,她說看你這丫頭為了兄長忙前忙後,雖然挺蠢,但孝心可嘉。”
榮華公主:“………………”
像是打擊不夠似的,重景帝居然繼續說:“太子也來找朕,說你年紀不小了,這時候摔一跤總比將來出門子了被婆家刁難強,雖然天家威嚴不容侵犯,但你也要學會狐假虎威的本事,別活的太蠢。”
榮華公主:“………………”
笑話完了女兒,重景帝這才道:“你幫太子試探謝寧,這是人之常情,朕自然不會說你,但你為了打掩護而接了魯王的請求,這就是你蠢了。”
榮華公主立刻站起來,恭敬地聽著重景帝的訓斥。
父女倆人說話時,不管是如心還是蔡太監都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魯王是誰?!”
重景帝的聲音驟然嚴厲起來:“他是為父的弟弟!他和太子年歲相當!!”
“在太子未有嫡子之前,在太子的嫡子長大成人能獨當一面之前,魯王就始終是朝臣中除了太子以外距離皇位最近的宗室!!”
“臨川郡主的父親是代王,他總督北疆軍馬,雖然只能命令一部分,但也有幾萬大軍,在軍中頗有些勢力!”
“臨川郡主的夫家是范陽盧氏,世家貴胄,清貴不凡,在朝臣民間都頗有盛名,盧鳴遠也是朕所用之人,身居高位。”
“這樣人家出來的女兒,你去說與魯王?祁姽!你這些年讀的書都被御花園的湖水淹了嗎?!”
榮華公主:!!!
重景帝這句話對榮華公主的衝擊力不可謂不大。
榮華公主整個人都有些呆滯。
如果說太子訓斥她,是說她不知上下長幼;太皇太后訓斥她,是說她做事手法和能力不足,疏漏頗多;那眼前重景帝的訓斥,就太過赤\\裸了。
赤\\裸中透著辛辣和危險,鋒利和尖銳。
就差直接說了,傻丫頭,你就不怕魯王得了強大臂助,他日起兵政變,以謀皇位?!
榮華公主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她撲通一聲跪下:“女兒知錯了。”
重景帝冷哼一聲:“若非太子幫你善後,太皇太后也說讓你吃點教訓,朕決不輕饒!”
榮華公主臉色蒼白如紙,她抿唇:“父皇教訓的是,以後女兒絕不輕舉妄動了。”
重景帝看著女兒跪著的身軀搖搖欲墜,知道這丫頭聽到心裡,也明白這件事這正錯在何處後,才緩和了語氣:“希望你是真明白,起來吧。”
榮華公主顫巍巍起身,乖巧的不得了。
重景帝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心下嘆氣:“魯王的事你不用管,朕心裡有數,你既然留了盧家丫頭在宮裡,就好好招待吧,至於太子的事……”
想想自己的女兒將來要在太子妃手下討生活,重景帝心裡頓生鬱郁。
他自己嬌養大的女兒,卻要在朝臣之女手中討生活?
他道:“你既然關心太子妃的事,不如就關心到底吧。”
自己選的嫂子,將來就算翻臉了,也要自己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