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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啟全已經是玉門關十年了,這十年時間像是最漫長的時光流放,將他的菱角和脾氣磨的一點都不剩。

  可是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嗎?

  當然不是,就是連做夢的時候鄧啟全都是夢到自己回京都之後的神情,繁華的街道,巍峨的建築,還有美酒佳肴,令人心醉的美人們,最重要的是他的故鄉情……,曾經他覺得不過唾手可得的東西,現如今看來卻是這樣的難,變成了一種奢求。

  就在鄧啟全覺得自己還要耗費許多精力去勸說齊瑾萱的時候,她卻突然抽出腰刀,插入了馬的脖頸之中,一刀斃命。

  然後鄧啟全看著齊瑾萱把成精裝水,現如今卻是空空如也的水袋壓在馬頸下面接住了濃稠的血液,不過片刻地上一片猩紅,齊瑾萱見水袋裝忙,又把頭湊了過去,就這么喝著鮮血,不過一會兒似乎喝飽,回頭對著發呆的鄧啟全喊道,“過來喝血。”

  鄧啟全一動不動,齊瑾萱擦著眼淚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液體,說道,“你不想渴死,就快點過來喝!”

  “噢噢噢。”鄧啟全反應過來,趕忙湊了過去,馬血並不好喝,腥臭的味道直衝口腔,可是他知道想要活下去就要喝掉它!他強忍著噁心,等著把目光從齊瑾萱紅紅的眼圈移到地面之後,看到了地面上猩紅一片,那麼的刺眼。

  真是十分打臉的事情,剛才鄧啟全還覺得齊瑾萱矯情,嬌柔,現在再看她卻是多了幾分愧疚,這個女人真是特別,他想。

  分了馬肉,卻是沒有柴火烘烤,兩個人吃的不過是猩紅的血肉。

  齊瑾萱做完了一切,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馬的骸骨放了進去,埋上,最後把臉貼在那鼓起的新墳包上,靜靜的,半天都沒有說話,可是這會兒鄧啟全卻是什麼話也不說了,他看到她眼中強忍的淚水和剛才幹淨利落的動作是這樣的不同。

  現在,還剩下鄧啟全的一匹馬,只不過這匹馬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別說托著兩個人了,就是托著鄧啟全一個人成了問題。

  兩個人昨天夜裡從敦薨山一直追了出來,後半夜入了沙漠,當時不過以為很快就把塔塔族的首領坤丁抓住,誰知道……,那個坤丁就好像是一條魚進入了水裡一般,等著到了沙漠之後就很快消失不見了。

  而兩個人卻是被困在了這裡,生死不知。

  一男一女,還有一匹馬艱難的在沙漠上走著,兩個人按照太陽的方向確定的方位,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遠,但是他們住的地方在東邊,朝著東邊走,只要能堅持,總會回去的不是?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沙漠的夜色要比白天還要寒冷,兩個人提前挖了個深坑,躺在裡面準備熬過這個艱難的夜晚。

  雖 然環境十分的惡劣,可是鄧啟全因為太過疲憊,不過一會兒就靠在牆壁睡了過去,夜半他被凍醒,揉了揉眼睛……四周空氣冷冽,風聲呼呼,要不是用馬皮擋住了一 部分,還不知道會不會被沙漠掩埋,鄧啟全轉過頭,看到馬的另一邊窩著一個身影,那是齊瑾萱,一個讓他感覺十分驚奇的人。

  因為有馬靠著,倒也不是太冷,鄧啟全天龍舔嘴唇,想著要是有清泉該多好?最後還是無奈的打開了水袋,喝了一口濃烈的猩紅的馬血,水早就在昨天就喝光了。

  靜靜的月光照在這一片的沙漠上,一望無際的看不到頭,四周死一般的安靜,讓人有種說不來的孤寂感,鄧啟全忽然就覺得有些害怕,他起身走到了齊瑾萱的身旁,看到她cháo紅一片的臉。

  不好!她發燒了!鄧啟全馬上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醒醒。”鄧啟全拍打著齊瑾萱的臉。

  “我……”齊瑾萱痛苦的睜開了眼睛,“我怎麼了?”

  “你發燒了,估計是著涼了……,為什麼沒有靠著馬睡?”鄧啟全有些生氣的說道,“女人就是添亂!”

  齊瑾萱目光帶著幾分傷痛,說道,“對不住了,你的馬讓我想起了踏雪。”踏雪就是齊瑾萱的坐騎。“我一靠著馬,心裡就難受。”

  鄧啟全想罵她,你傻瓜嗎?可是想著白天的場景又說不來了。

  “看看能不能捂汗。”鄧啟全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麼辦法,沒有藥,沒有水,更沒有吃的,現如今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他把齊瑾萱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她的身子,一面是馬背,一邊是他,把齊瑾萱夾在兩頭。

  兩個人的身上的味道並不好聞,汗味,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覺得十分的難聞,可是這會兒,誰都沒空去想這些,畢竟活著更為重要不是?

  齊瑾萱昏昏沉沉的,到了凌晨時分,終於覺得好了些,她看著鄧啟全眼中不滿血絲,卻是堅持沒有睡覺盯著自己,心裡頗有些感觸,說道,“我記得,你很討厭我。”言外之意就是為什麼還要照顧我。

  鄧啟全臉上帶出幾分驕傲來,“我答應過伍泉,要照顧好你。”

  齊瑾萱默然,最後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和他並無關係。”

  鄧啟全笑,帶著幾分譏諷,“只可惜這只是你一個人想法,伍泉為了你身敗名裂,失去了一個男人的所有,到如今還沒有成親不過在等著你而已,三十多的人了,連個孩子都沒有。”鄧啟全的語氣里都是濃濃的不滿,他就是討厭這個讓自己兄弟毀掉前程的女人,簡直就是紅顏禍水!

  齊瑾萱並麼有說話,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鄧啟全還等著齊瑾萱辨明幾句,可現實是,齊瑾萱性情要比伍泉還要內斂,如果她覺得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就是你跳著腳刺激她,她也不會在開口。

  顯然,在對伍泉的事上,齊瑾萱覺得沒有爭辯的必要。

  鄧啟全氣的牙疼,真想把懷裡的人丟在地上讓她自生自滅,不過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他的意願,還是只能這麼老老實實的抱著她。

  之後兩個人一直都沒有說話,鄧啟全終於忍不住打盹兒,忽然間他感覺到有人碰了碰他,他趕忙睜開了眼睛,結果眼前的這一切驚的他話都說不出來了。

  齊瑾萱壓低了聲音,“是狼群,看來我們選對方向了,這附近有綠地。”狼群就算是出沒在沙漠裡,那也不會離綠地太遠,始終圍繞著綠地四周轉悠。

  鄧啟全的目光馬上就變的凝重了起來,說道,“你呆在這裡,拿好刀。”雖然心裡很想把礙事的齊瑾萱丟在這個地方自己逃命,但是他答應過伍泉,會照顧好她。

  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們,兩個人心裡都是把對方當做一輩子的兄弟。

  齊瑾萱沒有說話,眼神有點詫異,似乎在說,你不打算自己跑路?弄得剛剛還語氣壯烈的鄧啟全差點沒氣吐血了,脫口而出說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小人?”

  月亮彎彎掛在一角,顏色變的很淺很淺,天邊露出魚肚白,鄧啟全看到齊瑾萱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眼眸溫柔,頓時有種千樹萬樹梨花開美麗……,他不由得愣住,狠狠的咽了下口水總結一般的說道,“總之,你好好的呆著,這些狼群對我來說不過是小意思。”

  鄧啟全把齊瑾萱安置好,給她手裡放了一把刀,就衝進了狼群里。

  外面圍著二十多頭狼,但是對於鄧啟全來說卻不是太的的難事,他和伍泉在京都也算是大內二絕,一個走輕巧路線,一個走的剛硬的路線,經常相輔相成。

  齊瑾萱看著鄧啟全猶如一隻輕巧的燕子一般在群狼中遊走,這般補一刀,那邊順手砍了頭,等著狼群圍繞他又一個燕子飛起,跳出那圈子來十分的靈巧,不過一會兒二十幾隻狼就被殺的只剩下一隻白色的頭狼。

  那狼看著鄧啟全目光恐懼,漸漸的後腿,鄧啟全卻是帶這弒殺的狠意一步步的逼近,等著鄧啟全一刀過去,那狼發出驚恐的叫聲,卻是如同最後的悲鳴一般十分的慘烈悠遠。

  鄧啟全皺了皺眉眉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卻還是收了刀回到了沙坑裡,對著齊瑾萱得色的笑,說道,“怎麼樣,爺身手不錯吧?”

  齊瑾萱卻是皺著眉頭,說道,“你覺不覺得剛才狼叫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

  很快兩個人就知道是什麼問題了……,鄧啟全把齊瑾萱放在馬背上,兩個人緩慢的而艱難的行走,結果不過離那沙坑不到三里地就被更多的狼群包圍了,馬嚇的打顫,在狼群的叫聲中,拋下齊瑾萱就跑了起來,結果還沒出狼群就被一群飢餓的狼撲倒在地,成了一團白骨。

  鄧 啟全面色冷峻的從沙塵里把齊瑾萱撈了出來,兩個人背對背的站在一起,齊瑾萱說道,“最後一次機會,按照你的輕功完全可以丟下我活著出去,這附近就是綠地, 說不定,坤丁就藏在這裡也說不準?那麼你就可以以此功勳回到京都了,想必 陛下也不過是在等個合適的機會想要你回去而已。”

  鄧啟全不得不承認齊瑾萱說的該死的對!該死的誘人!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說道,“然後被伍泉揍死嗎?”

  “看來我應該謝謝伍泉,不然,我早就死了。”齊瑾萱說道。

  這話弄的鄧啟全臉色有些微紅,他知道齊瑾萱這話里暗藏的意思,那就是如果不是伍泉,你剛才就把我丟下跑掉了不是?所以能活到現在就是沾了伍泉的光而已。

  不過很快,兩個人就沒空說話了,狼群嘶吼一聲就撲了過來,齊瑾萱這幾年一直都沒有放棄習武,她的劍法是齊家的功夫,很是出名,劍法乾淨利落,靈巧而又實用,雖然因為風寒身子有些不濟,但是心性堅強的她卻全部都忍了下來。

  兩個人漸漸被衝擊的狼群分開,齊瑾萱汗如雨下,鄧啟全也有些體力不支,太陽漸漸升到了半空中,炙熱的天氣里,脫水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一 只灰色的大狼在鄧啟全周圍走動,一雙冰冷的時刻的注視著他,似乎在正在等待一個契機一般,忽然間鄧啟全失手被一頭狼咬住了胳膊,那一隻等待的狼就像是終於 找到了機會,高高的躍起,張開鋒利的牙齒毫不猶豫的朝著鄧啟全的脖子而去,鄧啟全察覺,但是被胳膊被咬,實在是有些躲閃不及,最後雖然強行避開,但是也被 那頭狼咬住了肩膀。

  一股劇痛襲來,鄧啟全疼的眼神模糊,心裡卻忍不住想著,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了?他筋疲力盡的就要倒下去。

  後面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即使是他覺得或許是當時失血過多而導致的視線模糊的原因?總歸在所有的事情,似乎就是這一刻改變的。

  對齊瑾萱的情意,或者是那種埋入骨髓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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