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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在下,不過幾天就把存糧都給吃了,伍泉和那青娘的相公,還有這家的老頭子一起下山採買去了。

  也許是路上雨大,到了晚上都沒回來,老太太又開始探頭探腦的往外看,結果卻等來了老太太的妹妹趙氏。

  趙氏住在附近的一個小村里,看著這幾天下雨擔心姐姐,這才領著兒子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結果看到姐姐家裡竟然住著幾個客人。

  老太太喜出望外,拉著趙氏說了半天的話,這一說話就忘記做飯了,青娘進來問了許多次才想起來,一拍大腿說道,“我就說肚子餓,原來是沒吃飯啊!”

  但是問題來了,沒柴燒。

  老 太太就發愁了,本來想著老頭子和兒子能在晚飯前回來,所以也沒在意……,趙氏也看到這情況,她看了眼自家兒子,這路上太泥濘扭了腳腕肯定是幹不了活兒了, 就把目光對準了萬福,結果人正感冒呢,紅著臉不停的咳嗽,她想這個也不行,最後把目光對準了那位看著很英俊,實際也很俊朗的男人。

  “這位爺,你看我們這老的老,傷的傷,病的病,實在是沒有個利落的人,這都天黑了,飯還沒吃上。”趙氏嗓門大,一說話就震耳欲聾的,中氣十足的很,“你要不勞駕劈個柴?總讓我們這些人喝點熱湯不是?”

  讓皇帝劈柴?仟夕瑤拿著針線的手頓住了,她覺得可能聽錯了,掏了掏耳朵,結果聽到趙氏又說道,“別告訴我,你這麼個子都白長了,連個柴都不會劈。”

  萬福在床上聽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嗷叫一聲跳了起來,結果太激動,一下子頭暈眼花的,又暈回床上去了。

  皇帝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點發愣。

  趙氏看了眼震驚的從屋裡走出來的仟夕瑤,說道,“這位爺,瞧瞧你家媳婦,真是可憐,餓的路都不利索了。”然後上前自來熟的牽住仟夕瑤的手又說道,“這位夫人,你忍忍,等著你家老爺把柴劈了,咱們就做飯,我帶了一老母雞,嘖嘖,燉湯喝,味道鮮美著呢。”

  仟夕瑤心想,我這哪裡是餓的,我是被嚇的!

  如果皇帝真是一般的行商,按道理這老太太說的也沒錯,只有皇帝一個人可以幹活,他適當的搭把手是對的,可是問題是他是大祁最尊貴的人!是皇帝!他能幹這事嗎?

  仟夕瑤心裡七上八下的,腦子裡想著這家人全部拉出去投了大牢的樣子,越想越是心焦,臉色還真就白了幾分。

  兩個藏在暗處的暗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藏不住的殺意。

  這家人如此以下犯上該殺!

  現在動手?

  兩個人手裡握著暗器正準備一擊必殺的時候,看到皇帝捏了捏衣袖,他們徒然停了手,這是一種暗號,就是不要輕舉妄動,無奈只好忍著。

  但是這是怎麼回事?兩個暗衛都憋著一股氣!

  皇帝看都沒有看老太太趙氏,雖然她人高馬大,雖然她嗓門很大,雖然她存在感很強,但是皇帝就是沒有看她,而是朝著仟夕瑤招了招手。

  只要皇帝不生氣,仟夕瑤就謝天謝地了,看這會兒皇帝還有心情找她,甩開老太太就屁顛屁顛跑過去了。

  皇帝看了眼仟夕瑤的臉色,問道,“餓了?”隨即又補了一句,“那我劈柴吧,你來燒火。”

  仟夕瑤趕忙說道,“老爺,我來劈吧。”

  在裡屋的萬福試圖再一次爬出來,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呢,又咚地一聲,倒在地上,額頭磕了個大包,直接爬不起來了,他躺在地上想著,陛下,奴才無能啊,奴才救不了陛下!嗚嗚嗚

  仟夕瑤站在皇帝的身旁,準備紀念這歷史性的一刻,呸,是準備皇帝稍微露出不適就趕緊接手,結果皇帝剛開始還有點摸不到準頭,斧頭總是劈到了一邊,後來就一劈一個準,一個小腿粗的小原木,三下五除二就變成了四片薄柴。

  仟夕瑤不禁露出佩服的神色來,說道,“老爺,你可真厲害。”

  皇帝本來憋著氣,但是幹著幹著就覺得找到了竅門,又見仟夕瑤眼中的崇拜之色,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越干越來勁兒。

  砰砰砰,皇帝揮汗如雨的劈著柴,似乎找到了節奏。

  趙氏在一旁瞧著,不知死活的拍手說道,“哎呀,這不就是會劈嗎?乾的可是我比我家的鐵牛還要好。”鐵牛就是趙氏的兒子,又對著仟夕瑤說道,“夫人,你可真是好福氣。你家爺一看就是又能賺錢,又會疼人的。”

  仟夕瑤聽了差點額頭上汗珠子來,心道,你要是知道這位是誰,就算皇帝不罰你,也是要嚇死的吧?

  伍泉剛到門口就聽到劈柴的聲音,想起來柴火快要用了,說道,“這是誰在劈柴?”結果一進院子就看到大祁最尊貴的皇帝挽著褲腳,正揮汗如雨的劈柴,伍泉一個身高七尺的男兒,差點就跪在地上了。

  ☆、第43章

  王七對伍泉特別恭敬,王七就是青娘的相公,他們家姓王,他在家排行老七,家裡人都叫他王七。

  王七恭敬的原因是,他們在路上遇到追鋪海賊的,硬說王七就是海賊,伍泉不知道亮了個什麼東西,那些人都嚇的不輕,就像對待自家祖宗一樣只差磕頭把他們送走了,王七第一次受這樣的禮遇,簡直就是輕飄飄的不行,又迷迷糊糊的聽那人說,伍泉是拱衛司的人。

  王七想起青娘說過,拱衛司是皇帝的親信,就連一品大員都可以先斬後奏,厲害的很,他就想,如果伍泉是拱衛司的人,那麼伍泉伺候的那位老爺應該是比一品大員還厲害的任人物吧?

  當然他也想不出來什麼人是拱衛司上面的,總歸是個了不得人,而且這種身份肯定超過了他見過的最大的官,縣官老爺。

  結果他看到先前一步進院子裡的伍泉臉色鐵青,他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嚇的差點暈過去,那位比縣官還要大的老爺竟然在劈柴!!

  青娘急的不得了,額頭上都是細小的汗珠,見王七回來,趕忙上前說道,“相公,你快去……,別讓客人劈柴了。”

  “哎。”王七應了一聲,急忙走了過去。

  這時候伍泉早就過去了,站在一旁恭敬的說道,“老爺,這種粗活兒還是讓我來吧。”

  皇帝舒了一口一氣,抬頭瞥了眼伍泉,說道,“你回來了?”

  “是。”伍泉低頭應道。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皇帝還繼續的劈柴,一副不願意收手的樣子,趙氏本來想著就算是客人,搭把手劈個柴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尊老愛幼,總不能叫她一個老太太和仟夕瑤這等婦孺來做吧?

  所以就算是心裡覺得點對不住,但是也沒怎麼在意,再說,她不也說把自己帶過來的老母給他吃?

  結果這一個個的,青娘臉色蒼白,小身子微微顫抖,王七急的團團轉,王家老頭子一臉恐慌,王家老太太也像是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傻站著……,趙氏就覺得這個人來頭真不小,不能幹這事啊?

  “哎,那什麼,這位爺,人都回來了,你就別幹了。”趙氏乾巴巴的說道。

  皇帝像是沒聽見,繼續劈柴。

  眾人都朝著趙氏看去,那一個個眼神,就跟探照燈一樣的,趙氏活了一輩子也沒有受過這樣的注目禮啊,頓時老臉就擱不住了,挽了袖子,上前說道,“我來干。”

  皇帝卻說道,“你這麼大年紀,怎麼能幹活?”一下子就把趙氏給堵回去了,趙氏干瞪半天的眼睛,覺得眾人的目光還是那樣灼熱,像是要把她放到火上面碳烤一樣,老太太急的不行,忽然一拍大腿說道,“我家老母雞叫了,我得去看看。”然後就溜了。

  眾人,……

  這 一天晚上大家都戰戰兢兢的,趙氏從王七嘴裡聽說,這位爺的身份竟然比縣官還要大,當時直接從炕頭上滑下來蹲地上了,嘴裡一勁兒的再說,“怎麼辦,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我不會被抓走吧我家老大剛給我生了孫子,我還沒抱過,家裡的兩隻小豬還得我來餵……,十二隻母雞怎麼辦?我進牢了,誰每天早上撿雞蛋?”

  青娘,“……”

  然後,這天晚上的飯桌上就多了一隻正宗的老母雞,趙氏笑的獻媚,“這位爺,你多吃點,這是我自己養的。”

  皇帝剛開始確實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干熟練了之後覺得這也是體驗生活的一種,他以前還從來沒有劈過柴,不知道生火這麼不容易,這一幹才知道民間疾苦,就像是以前學過愛民如子,可是那都是書本上的乾巴巴字樣,這一路上,他親眼見了才知道真正的疾苦兩個字是什麼含義。

  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特別是海禁的這些沿海城市,更是因為莫須有的魚稅,弄人口凋零,妻離子散,一片烏煙瘴氣的氣象,弄得他常常食不下咽。

  皇 帝想著這些可憐的百姓,想起那個賣魚的小童,那麼辛苦的不過就是為了給家裡病了的奶奶買幾塊他現在都不樂意吃的麥芽糖吃,又想起住宿的這家人,雖然是漁 民,但是一年到頭連鮮魚都吃不上幾口,更不要說這雞肉了,鮮魚抓了就要賣,賣不出去就曬乾了,曬成魚乾後要繼續賣……,努力的補貼著生活。

  皇帝再一次把目光對準了趙氏送過來的整雞,忽然就覺得難以下咽了,語氣漸軟,對著香兒說道,“你去把還給那趙氏吧。”

  趙氏看到香兒端著雞肉回來,臉色頓時發青,以為這位大老爺要發脾氣了,香兒解釋半天也不見趙氏接,趙氏這會兒哪裡敢啊,就差哭著求香兒了。

  最後好說歹說半天,知道皇帝並不是生氣,這才收了,不過分了好幾份,一桌一份,家裡人口多,吃飯就分了四桌,仟夕瑤和皇帝一桌,那是最好的菜都往這邊上,然後是伍泉那一桌,再然後菜是他們自己的,別說是雞肉,就是連蝦腿都沒有。

  皇帝看著重新被分回來的雞肉,見雞腿,雞翅,雞胸脯等好肉都在這裡,抿了抿嘴,最後夾了一塊雞腿到仟夕瑤的碗裡,說道,“多吃點。”然後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她的肚子,又補了一句,說道,“這是老爺親手劈的柴。”

  仟夕瑤頓時就……,她很給力的那一碟子雞肉都給吃了,皇帝親手劈柴做的雞肉,一輩子估計就這麼一次了。

  皇帝見仟夕瑤吃的臉色紅潤了幾分,這才緩和了神色,至於至於趙氏,當天晚上就嚇得帶著兒子鐵牛跑回了家裡,囧。

  之後,雨又下了幾天,仟夕瑤能感覺到伍泉等人的精神頭是崩的越來越緊了,有時候不過一個路人來蹭碗水喝都要盯著人瞧上半天,半夜要是聽到什麼動靜,更是會整夜的不睡……,如同伺機而動的獵豹正全神貫注的等待著獵物上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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