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催眠
「大概要八點了吧?差不了。ggaawwx等我處理了傷口,你先在這裡吃了晚飯再走。訓練營那邊的食堂現在估計已經是關了的。」
「嗯。」千夏感激地笑笑,盤算著等吃了晚飯回訓練營之後去找老胡。
晚飯是很簡單的三菜一湯,但是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大概是因為本身肚子就覺得餓了。
等吃完飯,外面的雨已經完全停了。
她打著那阿姨給的手電,順著面前的水泥路往前走。
這個地方就是一開始蜈蚣帶她來下車之後來的地方,朝著這條路再往前走十來分鐘就到了訓練營的大門前。
看守的人似乎是知道她的情況的,看到她就直接給放了行,並且告訴了她訓練長的辦公室怎麼走。
千夏剛道了謝,轉頭便看到一行膚色黝黑的人從身旁經過。
借著手電的光,她才發覺這些人並不是「膚色黝黑」,而是地地道道的黑人。
「hesegrl!」有人用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她,還對她吹了一下口哨。
「不用理會他們,他們是被罰繞訓練營跑十圈的,這會兒估計是沒人看著,所以很放肆。你只管往那邊走,繞過那棟樓就是訓練長的辦公室了。」看守的人如此說道。
「謝謝。」千夏再次道謝,頂著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往看守的人指的方向走去。
這裡的路燈隔了一百來米才有一盞,因而兩盞路燈之間有一小段路是完全沒有光的。
千夏剛慶幸自己有一把小手電筒呢,手電筒突然閃了兩下之後,光變得暗了下來。
「沒電了嗎……」
她心想著,站在原地將裝卸電池的地方打開,轉動了幾下電池。
手電筒的光這才變得明亮起來。
然而她一抬頭,卻看到了兩雙反著光的眼睛。
「啊——」她條件反射地尖叫了一雙,雙腳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沒直接嚇得摔倒在地。
「別怕,我們是好人。」說話的人操著一口十分彆扭的中文。
「是、是你們……」
借著手電筒的光,千夏總算是看到了對方長什麼樣子。
不是鬼,而是她剛才在訓練營大門口時,碰到的那一幫黑人中的其中兩個。
因為其中一個是當時吹口哨的人,所以千夏對他腦子裡多少是有點印象的,當即便回想了起來。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們。既然這樣,我們交個朋友吧。」其中一個黑人不懷好意地笑笑,並且伸出了他大而粗糙的手。
千夏盯著那隻放在自己面前的手看了幾秒,強裝鎮定道:「不好意思,我、我不認識你們。」
「不認識沒關係,不認識可以慢慢認識嘛!你說是不是?」那黑手收回了自己的手,腳卻往她這邊走過來。
「別、別過來!」千夏後退著,用警告的眼神瞪著他們。
然而這兩人黑人絲毫不為所動,臉上的笑意讓人看了直想跑。
「我說……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欺負我們連的人,這***是不是就過分了?」
「的確是不能忍,所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兩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千夏心裡一松,扭頭時正好看到4和46兩個人抱著胸,左右晃著身子很拽地從後面那盞路燈往這邊走過來。
「什麼人?打擾我們的好事?不要命了?!」方才伸手的黑人擼起袖子就要大罵,卻被另一個人黑人攔下了。
那黑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可別過去!那兩個人就是那兩個出名的四連無賴。」
黑人咬咬牙,眼底積蓄著一片怒意。
但最終,兩個人還是很快地離開了。
千夏詫異地看著兩個黑人逃也似地離開。
她沒想到4和46的名聲都臭到別的連隊去了。
「想什麼呢?我們幫了你你也不道歉?是不是被我們兩個人的帥氣出場給震到了?」46說這話的時候,微微揚起下巴,一副傲嬌的模樣。
似乎是在等著她誇獎。
千夏乾笑了幾聲,彎腰道謝:「謝、謝謝你們。」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恰好出現了,這個地方這麼偏僻,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4瞪了46一眼,道:「說正事兒!」
「噢!對!正事兒。」46拍了下腦袋,支支吾吾了半天,拍了一下4的屁股,道:「還是你說吧!你說你說!」
「德行!」4翻了個白眼,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道:「402!我們倆,現在正式,向你道歉!」
「你、你們……」千夏狠狠咽了口唾沫,問道:「你們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難道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真的對她進行了人工呼吸?
想到這裡,千夏猛地捂住了嘴巴。
「不是……」46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我們倆跟你道歉,你幹嘛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你不是應該大方地原諒我們,然後我們皆大歡喜嗎?」
「去去去……」4踢了46一腳,看著她說道:「我們是為毫無理由讓你賠煙,然後害得你被罰負重三項道歉的。」
原來是因為這個……
千夏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是不知道,你滑到水裡的時候,把我們兩個嚇成什麼樣子了。還好那時候楊連長對你進行了人工呼吸,不然,你可能就會被我們害死了。」
「……」千夏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僵硬了起來。
「對啊對啊!如果不是楊連長,我們可能會對你愧疚一輩子的。所以說……真的不好意思啦!你就原諒我們吧!以後只要有我們倆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粥喝!」46拍了拍胸脯說道。
46赫然一副「以後你就是自己人了」的表情。
但千夏在意的並不是46的主動示好,也不是4和46的道歉,而是……
「你們、確定是楊連長救了我的?」
「確定啊。當然確定。那個時候楊連長本來是想來看看我們有沒有偷懶的,結果正好噴上了我們把你從水裡撈上來。」
「他……是怎麼救我的?」
「人工呼吸啊。」
「心臟復甦啊。」
4和46各自說出了一個答案。
千夏臉色黑了黑,顯然這兩種方法楊磊都用了。
算了算了……
千夏嘆了一口氣,人家救了她的命,她怎麼還能在意什麼人工呼吸呢?這樣子的話,就太矯情了。
改天,她還是去登門道謝一下比較好。
想到這裡,千夏找了個藉口跟4和46道了別,快步往訓練長的辦公室走去。
老胡就在訓練長辦公室的隔壁房間。
千夏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並不算很好聞的香氣。
「這是……」
「這是我特製的一種催眠香薰。來,千夏,過來躺下。」老胡站在皮質的椅子邊,對她招了招手。
千夏聽話地走過去,同時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房間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被布置的很精心。
房間內的牆壁上貼了圖案繁雜的花紋,仔細看居然會讓人覺得想要睡覺。
「您這是、要對我進行催眠?」
剛才老胡說了「催眠香薰」這個詞,這是千夏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但是催眠這兩個字的意思,她還是懂的。
「嗯。你的口吃症,我跟赫頓醫生討論過之後,覺得更多的、是你心理上的原因。所以從現在開始,我需要每天都對你進行催眠。」老胡一邊耐心地解釋著,一邊示意她坐上催眠椅。
「好。」千夏不帶猶豫地點了頭,坐上了催眠椅。
「催眠,需要被催眠者完全信任催眠師,千夏,你信任我嗎?」老胡的眼神很湛靜,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當然!」千夏使勁點了點頭。
她對老胡是無條件信任的。
「那就好。」老胡點點頭,「這樣我們可以少掉很多環節。」
他說著,將頭側開了一些,鼓搗著旁邊柜子上的藥物。
他其實,是在躲避千夏那充滿信任的表情。
那信任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他要喘不過氣來。
「可是……我、我有個問題。」千夏開口說道。
「你問。」
「您不是說,這、這個味道,是催眠香薰的味道嗎?可是,這明明是忽布的氣味呀。」千夏嘻嘻笑了一聲:「您的香薰里,有、有忽布,對嗎?」
老胡的手在聽到「忽布」這個詞後,猛地一沉。
手裡拿著的藥水差點就灑出去。
忽布,也被稱作酒花、啤酒花。
是釀酒需要用到的一種原料之一。
他從蜈蚣那裡得到的命令是,牽引出許千夏的另一重人格,讓她這一重人格,永遠消失。
似乎是見老胡僵住不懂,她疑惑地看著老胡問道:「怎、怎麼了?」
「沒、沒事。」老胡擺了擺手,強擠出微笑來,道:「我只是驚訝,你居然知道忽布。」
「因為、我以前的養父,是做藥酒的。他也會釀酒,所以、我知道這個。」千夏沒多想,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開始吧,千夏。來,先喝下這個,再閉上眼睛。我還需要,給你打一針,會有一點疼。」
千夏接過老胡遞過來的藥水,仰頭喝下。
有淡淡的酒精味。
她心裡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閉上眼睛任由老胡給她打針。
老胡緩緩地將針筒推到,拔出針頭替她按壓傷口的時候,卻是將目光投向了房間的角落裡。
在那個地方,一個針眼攝像頭髮著紅光,監視著房間內他的一舉一動。
他沒有選擇。
他無路可走。
天色很暗,絲絲細雨又開始往下飄,似乎是在預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