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只要你活下來
雙手握成拳，這樣的一幕讓他難以接受，但是事實卻也不允許他有半點的躊躇，立刻喊來了人幫忙把江小蘇抬出來。
江小洲懷裡抱著全身是血的江小蘇，一直僵在臉上的冷酷瞬間龜裂，雙手有些顫抖，這麼脆弱的江小蘇。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善後！」在眾人的注視下，狠狠的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抱著全身是傷的江小蘇將她小心的放到後面。
快速的上了車，一溜煙就離開了現場，其他人也不敢耽誤，畢竟都是自己的兄弟，手腳更是快速了起來。
至於許晴，直到全部的人都救出來時才想起有她這麼一號人，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各自上了還空著的幾輛車輛。
將傷者都送去了醫院，沒有傷到的留下來等候交警過來處理錄筆錄，許晴的車子不停的漏著油，損壞的太嚴重。
在汽油味越來越重時，剩下的人才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一窩蜂的跑到了安全的位置，也在他們剛離開沒幾步。
身後「轟！」的一聲，爆炸聲染紅了大半片天，高速公路上都處於大火焚燒的場景，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也不只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得了，好像就算有證據都毀的徹底了，誰都不知道駕駛者是誰，只說是普通的追尾事件就簡單的太多了。
醫院，江小蘇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江小洲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不屬於他的血，他抱著頭，竟然像個迷途的羔羊一樣不知所措。
他是恨江小蘇，卻從來沒想對她做些什麼，即使當初江小蘇做得那麼的狠，他也捨不得，只想著如何的折磨夏北來消除他的恨意。
這一切都只因為江小蘇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父母的突然離世讓他無法接受，每日的借酒消愁卻無意間觸到了賭博。
越陷越深，直到最後不可自拔，就連學業都無法順利的完成。可是，當江小蘇那麼無助的躺在他懷裡的時候。
他是真的怕了，怕江小蘇也會像江爸爸江媽媽一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他一個人，終究，他也是一個脆弱的男人啊！
「姐……」呢喃的話從嘴裡吐出，有些虛渺，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沒有喊過她了，在每一個怨恨江小蘇的日子裡。
他都選擇只喊她的名字，不曾喊過一聲姐，但是現在，他只希望江小蘇能夠平安無事的站在他面前。
那樣，他可以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去恨了，不管是夏北，還是她，他都放過他們了！
只要，只要你活下來啊！姐！
江小洲像個小孩子一樣，抱著腦袋痛哭著，一聲一聲的，那麼的撕心裂肺，像是當初聽到父母去世時的心情一樣。
那麼的讓他刻骨銘心，手術室的紅燈一直沒有暗下來過，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江小蘇進去也超過了將近四個小時。
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江小洲已經止住了哭聲，顫抖著手拿出電話，吸了吸鼻子，給對方打了個電話，「把夏北放出來，送到c市城北的中心醫院來。」
簡單的一句話，卻不知道是鼓足了多大的力量才說得出口，江小洲把臉深深的埋在雙膝里。
不斷的自責著，「咔嚓！」手術室陡然打開了門，裡面走出來一個醫生和護士，手裡拿著一份資料。
「誰是傷者的家屬？」醫生問著，雙眼卻是看向江小洲，他愣愣的點頭，得到了回答後，醫生遞過一份文件。
「傷者的頭部受到嚴重的重創，體內也有三根肋骨斷了，很有可能傷及心肺造成巨大的傷害！這是病危通知書，我們需要直系親屬的簽字！你和傷者什麼關係？」
江小洲的腦袋像是一個轟雷炸響了一樣，讓他回不過神來，下意識的也回答了醫生的問題，「姐……姐弟。」說著，手已經不受控制的接過了遞過來的文件和筆。
一滴眼淚再次「啪嗒！」的一聲掉在上面，被他快速的擦去，忍住了自己的情緒，這才在上面簽下江小洲三個字。
「恩，你去把費用交一下吧，我們繼續手術！放心，我們會竭盡所能的！」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他自然知道家屬現在的心情，只能簡單的做了個安慰，就再次進到手術室裡面了。
江小洲回過神，也不敢耽誤，下了樓把費用交上了，再繼續回到門口等待著消息。不多時後，夏北坐在輪椅上被送了過來。
原本應該乾淨的毫無瑕疵的臉上也有些斑斑點點的黑紅，那是血液乾枯後的顏色，一身衣服早已經被折騰的不知道像是什麼東西了。
但卻無法阻擋他雙眼的凌厲，也讓人無法忽視他那一身尊貴的氣息，看到江小洲坐在手術室門外的凳子上。
身上還沾滿了鮮血，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心口也揪痛了起來，踉蹌的站起身子，沒有再坐在輪椅上。
一下子撲到他的身上，提著他的衣領，「裡面的是誰！？」江小洲的雙眼通紅，明顯的哭過了。
被這麼猛的拉起來，臉上也是沒反應過來，等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時，再次忍不住哽咽了起來，「姐…姐……」
「砰！」他才剛吐字不清的說出兩個字，臉頰就瞬間被一記重拳給襲擊了，夏北用的力太大，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一下子竟然自己都抓不住江小洲。
看著他被被一拳揍得重重摔在了地上，江小洲沒有立刻爬起來，任由著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能釋懷，「江小洲！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轉身就將這一切都忘了嗎？你怎麼對我都沒事，但是你姐憑什麼要被你這樣對待？
不就毀了你一張臉嗎？不就差點讓你橫死街頭嗎？我這張臉，這條命你拿去！！！你以為發生了那些事她就好受嗎？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你根本沒見過她病發，沒見過她戒毒，更沒見過她三番兩次自殺未遂的樣子！每天沒日沒夜的做著噩夢，每天生活在地獄裡！
這些！你都能見過嗎？你沒有，所以，你並沒有資格責怪她，去恨她，她並不欠你什麼！」夏北上前去繼續揪著他。
一拳一拳的毫不留情砸在他的身上，一邊打，一邊罵著，此時的江小洲腦袋已經開始混沌了起來。
意識卻無比的清晰，更是將夏北的話聽進了心裡！那些……那些……他都不知道，緊緊的咬著牙關。
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他不知道的事情竟然如此的多，夏北看著他眼裡的悔恨，也停下了手，多日裡來的折磨也讓他精疲力盡。
現下更是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力的倒在江小洲的身側，大口大口的喘著呼吸，兩人鬧的大動靜也讓安靜的醫院喊來了院長。
院長一看到夏北的那張臉，再看那個狀況，哪裡敢上前，除非是自己的醫院不想開下去了，連忙趕走了好事者和圍觀群眾離開。
「如果她有什麼萬一！」夏北剛說到一半的話才吐出口就立刻閉了嘴，像是意識到不應該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他不迷信，但是，卻也是說不出口了，江小洲也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只是喘著粗氣，沒有回答。
不一會兒後，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護士急急忙忙的出來，看到兩個狼狽的男人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
眉頭有些發皺，卻也沒忘記自己的目的，「醫院的a型血臨時庫存不足，傷者手術大出血，需要立刻輸血，你們當中誰是a型血的？」
兩個男人的雙眼都閃著光亮，江小洲仗著自己的身體沒有夏北的嚴重，率先撐起了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來，你的身體狀況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過了。」夏北這幾日受的什麼折磨，他是發話者，確實是再清楚不過了。
說完，已經跟著那護士去了，夏北躺在地上，也想要起來，許久後，卻也還是無能為力，江小洲也進了手術室。
只剩下他一人的等待讓他更加的害怕，像是在受刑者在等待著宣判行刑的那天，微微閉眼假寐著。
也不在乎現在正睡在地面上，現在這裡，是離她最近的地方，他要相信她，會平平安安的出來的。
時間繼續流轉著，等到燈光滅掉的那一刻，也不知他是怎麼看得到的，瞬間就睜開了雙眼，那是距離十三個小時候的事情了。
夏北的體力也稍微恢復了些許，在地上撐立起來，裡面走出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許是以為夏北不是家屬。
都紛紛從他的身邊經過，卻沒有告訴他結果，夏北的一顆心墜入了無邊的地獄，在最後的人群里找到了江小洲。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不只是為何，「她怎麼樣了！」夏北忙上去抓住他的雙肩焦急的問著，抓著他雙肩的手也不自覺的施了力。
抓得江小洲有些疼，但是他也了理解夏北的心情，便也沒在意，虛弱的咧起一笑，說道，「放心，只要度過今晚的危險期就行了……」
夏北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至少，還有機會不是嗎？身後緊接著也將江小蘇推了出來，她的嘴巴上放著氧氣罩。
鼻子也插著管子，那樣蒼白的臉色襯著雪白的病床更加白皙了，夏北上前了兩步卻被攔住，「抱歉先生，傷者需要度過危險期才能進行接觸，接下來我們會將她轉入重症病房。」
夏北有些不悅，很不喜他人的阻撓，聽著護士的話，眉頭皺的緊，也只能接受，讓了讓身體。
回頭，和江小洲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憔悴，江小洲沒有說話，架住夏北的身體，「走吧，你也需要治療！」
夏北還想堅持，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的將全部的力量都壓在江小洲身上，繼而也控制不住的昏了過去。
其中有大多數的原因是因為近幾日裡來的未眠才讓他如此的疲憊，夏北休息到了半夜猛地張開了眼。
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坐在夏北面前合眼休息的江小洲也清醒了過來，雙眼裡有些紅絲，快速的按住了夏北。
「你要幹嘛？」夏北掙扎了幾下，輕易的就掙脫了，畢竟已經休息了大半天，體力早就已經恢復了不少了。
江小洲卻不就此罷休，再次拉住他想要離開病房的衝動，「她已經沒事了，你確定要現在過去嗎？」
說著，暗示的看了看他，夏北頓時明了，沒有了方才的衝動，轉身進了病房的獨立浴室，沖洗掉自己一身的狼狽。
也特別細心的刮掉了自己多日沒有打理過的鬍渣，再次出來時，因為都是男人，夏北沒有換洗的衣服，直接系了一條浴巾就走了出來。
也沒有絲毫的尷尬，江小洲再次好心提醒的指了指一直就放在床頭卻被他忽略的新衣服，換上了衣服。
江小蘇在夏北醒來的前一個小時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狀況都已經穩定了下來，病床上的江小蘇臉色依舊是蒼白的。
卻也顯得又生氣多了，不讓人再覺得像之前一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蒼白的嚇人，江小洲看了幾眼。
也識趣的把空間讓給了他們兩個，自己回到了方才的病房裡，太多事發生了，他也很累，當擔子卸下來了後。
只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把自己丟到床上，不多時後，已經睡著了。
夏北這邊，因為剛睡了大半天，一點困意都沒有，只是安靜的看著她的睡顏，看得出神，多少天了，多少天沒有看到她了。
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模樣？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觸碰，那麼的輕柔，也不知是怕驚醒了她還是怕碰碎了她。
睡夢裡的江小蘇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呢喃了一聲，小臉蹭了幾下他的手，像是再找著依靠。
夏北感覺到了，將她的手抓在手心裡，另一隻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手背，似是安撫，江小蘇原本不安的神情慢慢緩和了下來。
繼續陷入了睡夢中，甚至還久違的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