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拿著，正好給他們做實驗
不只是他，就連陸以言都忍不住多看了眼，那被找出來的看似沒用的一些東西，眼神微閃，他認識這些東西是因為任務的需要，樹林深山這一類的地方更是不知道跑了多少遍，久而久之一些東西便自然了解。
那麼，她呢？
按照之前填的資料，他明明記得墨雪只是許家的女兒，不對，現在連許家的女兒都不是了，可之前就算是再不好，這些基本的吃飯之類的問題卻也不會苛扣，也沒有任何資料顯示，她曾經來過這些地方。
所以，她是怎麼認識的？
幽深的眸子忍不住投到了墨雪的身上，那輕快的腳步，那眉宇間帶上的慵懶，莫名的，總覺得和當初生日時的那片森林時，少女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總覺得，她是來過的，即便不是這，但那種舒適自然，仿若在自家後花園的感覺，清清楚楚的在告訴他，墨雪是來過這類地方的。
一竄火焰在腦海中浮起，有輕淺的聲音揮之不去，「陸以言，我們結束了。」
心下驟然一痛，掌心猛地攥緊，就連血滴滴落也毫無意識。
小小的鼻子微微動了動，墨雪側頭，輕而易舉的看見了男人那從指縫中流出來的鮮血，眉頭微蹙，隨手將手中正好拔出的一顆草藥丟了過去。
看著突然被拋過來的東西，陸以言一愣，下意識的接過，還未說話，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竄入耳中，「拿著，正好給他們做實驗。」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連陸以言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再一看手中拿著的東西，眸子狠狠一縮，那分明是一顆最基本的止血草藥！
那草藥上不慎帶出的鮮血，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竟是因為用力過猛而無意間流了血。
有孩子聽見了，一個個圍了過來，最樸實的話語一一響起，有人問疼嗎，有人說要吹吹嗎，還有人手忙腳亂的想要將那草藥敷上，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陸以言卻笑了，那甚至因為害怕過幾天便會分開，而一直緊抿的唇正在緩緩上揚，怎麼會疼呢？
她還在，關心著他啊。
即便是這偶然的，隨手的，他也是高興的。
一趟山路走完，等孩子們在貨車前拿到第一批禮物的時候，早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間，可明明疲憊，那一雙雙眼中卻是從未有過的精神，那一張張振奮的小臉，讓人忍不住為之一顫。
一個個人看了眼卡車上明顯還剩下不少的東西，眼底分明有著不舍。
墨雪卻揚了揚眉，很不負責任的將車門鎖上，輕笑，「不急，把這些東西先放回去，明天早上六點再到剛才的地方集合。」
沒有人注意到，少女的手中也同樣挑出了一袋東西——那是種子。
剛才還不舍的孩子一聽這話，紛紛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異口同聲的道：「好！」
把孩子們送回家的時候，甚至還能聽見那一道道不舍的聲音，「雪雪姐姐，我們明天六點一定會到的，你一定要來哦！」
「雪雪姐姐你不能食言，老師說食言的不是好孩子……」
「雪雪姐明天早上六點見，還有言哥哥，你們都要到的……」
墨雪揮了揮手，笑著點頭答應，一轉頭便看見了攝影師悄悄舉起的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雪雪還是你厲害，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女神！不過我說雪雪啊，你能不能小小的透露一句，你是怎麼認識這麼多植物的？」
墨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多看書，你也會。」
一句話頓時讓攝影師整個兒一噎，打死都不會再問這個問題，簡直太打擊人了有木有！
然而，這想法剛落，一道意味不明的聲音忽然躥入耳中，「哦，忘了告訴你，你剛才拍的那些就不用放節目裡了。」
攝影師傻眼了，為什麼？這畫面多好啊！
正想問話，他一抬頭卻對上了一雙冷冽的眼，這下子所有的話又齊齊咽了下去，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啊！
一連幾天，每每到早上六點的時候，大山的某一個地方，總會集合了一大群或大或小的孩子，他們的前面是一道纖細的背影，身後，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腳下，是大山的土地。
明明是以前經常會走過的地方，經常會爬上的地方，有大哥哥大姐姐兩人帶著，他們卻有了新的認知。
每天都有一道道輕淺的聲音在山裡響起，比如——「記好，這一塊的土地比較乾旱，其他的東西不好種，卻還能試著種大豆、花生、薯類……」
比如——「這一側的土地比較濕潤一些，翻翻你們的書，告訴我可以嘗試著種哪些……」
就像她說的，每一個大山都會有適合自己的作物，或乾旱、或濕潤、或半干半濕，總歸是有自己的歸宿，靠山吃山向來是有道理的。
看著那嗅嗅土地，掃掃周圍的環境就能判斷出合不合適的少女，攝影師這回是徹底沒話說了，連酸鹼檢測度都不用了，簡直比儀器還要好用有木有！
再比如——「給你們當作禮物的雞鴨，大的別殺了，每天還會有蛋，數目不夠，一個個輪著拿，小的可以放養，等長大了之後再循環……」
「東西永遠別只看眼前，有付出不一定每次都會有收穫，但有付出總會多一份希望……」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刻在了孩子們的腦海里，一連十天，沒有人遲到，一連十天，她幫他們挖出了一處新的水源，一連十天，她手把手的教了他們整整十天，她教給他們的是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可卻是最實用的東西，。
一連十天，那一道道輕淺的聲音，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是山區的孩子們揮之不去的畫卷。
直到卡車上的東西搬完，一場大雨後放晴的那天，明明沒有再次吩咐，孩子們卻依舊六點鐘執著的在山口等候，一雙雙期待的眼睛，一個個不舍的眼神在等待，等待著那個給他們希望的大姐姐。
終於，現在一雙雙眼裡的希望即將破滅的時候，一道纖細的身影在九點鐘忽然出現在了山口。
那一瞬間，一雙雙眼爆發出一種名為驚喜的情緒，那種巨大的驚喜，是比他們以往任何一次收到禮物還要高興的情緒！
一道道聲音傳出！
「雪雪姐姐！」
「雪雪姐姐！」
「雪雪姐姐……」
是稚嫩、是樸實、是山區的孩子最真誠的聲音！
墨雪眼神微閃，顯然是沒想到這群孩子還在這兒等著，她明明記得昨天自己並沒有吩咐，正疑惑間，又有聲音傳入耳中，這次甚至帶上了哭腔。
「雪雪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雪雪姐姐你別走好不好……」
「雪雪姐姐你不喜歡我們了麼……」
「雪雪姐姐你不要我們了麼……」
是的，正如孩子們知道，這些穿著漂亮衣服的大哥哥、大姐姐，會給他們帶來禮物一樣，他們也知道，這些人遲早會走。
可，沒有人會捨得，十天的時間驟然的分離，那是比以往的不舍還要巨大的情緒。
澄澈的瞳仁有水光流動，墨雪低頭，看著幾個直接撲到自己懷中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唇邊牽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指了指最近的一處山頭，不說走，也不說不走，只道：「去，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讓我看看你們能摘到多少。」
一聲呼喚，一道命令，是檢驗成果，也是分散注意力，原本還帶著哭腔的孩子們一個個打了一個小嗝，紛紛對視了一眼，當即有大孩子帶頭二話不說的往那處大山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仿佛生怕墨雪他們跑了似的。
可少女卻只站在那兒笑而不語，有低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回去了嗎？」
墨雪輕笑了笑，她也不回頭，只看著那一個個上山的孩子，嗓音帶著一絲絲暖意，「回，不過回之前，再送他們一份禮物好了。」
陸以言還未反應過來，卻倏地對上了一雙澄澈的瞳仁，那眼底閃過絢麗的色彩，他微微一愣。
墨雪彎了彎唇，視線掃向孩子們剛剛進入的大山，「走吧，給他們加一頓餐去。」
很快，陸以言便明白了這所謂加餐的意思，看著那不遠處嘰嘰喳喳努力翻找的孩子們，再看向一旁不遠不近無聲跟隨的少女，眼神微動，心下到底是明白，比起別人，這段時間，她是對這些孩子最嚴厲的人，卻也是真心為這些孩子好的人。
可她不知道，除了這些孩子們，他也是極想她能留下來的，最起碼，在這兒他和她還能以組隊的形式在一起，最起碼，在這兒他還能看到她。
許是見前面還算井然有序，少女牽了牽唇，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一個半小時後，同樣的集合地，孩子們手上拿了或多或少的能吃的東西，而墨雪的手中卻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兩隻野兔，嗯，還有一口大鍋，以及越野車裡最後僅剩的脫水米飯。
然後，在一眾人眼中，打火石被打開，火星濺起，少女熟練的處理著手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