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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荀千春想到的事情,許珍也想到了。

  此刻已經是初夏,百里之內,流民愈發增長,吵鬧不停,經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件。她和小叫花藏身此處,卻仍然是無法逃離鬥爭旋渦,這次回長安後,許多事情,或許就會有個終結了。

  這或許會是,最後一次去長安。

  要寄給鎮北的書信已經飛出去,可回信沒來,兩人暫且在江陵等待。

  期間老嫗和郡主又過來串門。

  她們算是盟友的關係,郡主笑著帶酒來,目光卻沒有多少笑意。

  酒過三巡,依舊是白天,陽光裂的刺眼,灼熱酒意上身,燒的人渾身是勁。

  「盯上長安的太多了。」郡主說道,「我們若是真的攻打長安,就必須賭上全部的兵力。如果輸了,或許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許珍笑笑問道:「確實如此,那麼,你有沒有這個膽量賭一賭?」

  郡主原本在低頭品酒,聞言後,抬頭正視許珍。

  這並非她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看許珍,在幾年前,她在江陵被拐入黑牢中的時候,就十分仔細的打量過許珍。

  那時候的許珍,不過是的落魄的教書女先生,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又有點傻氣,因而當時黑牢中沒人能想到,這麼個傻氣的女先生,竟然能用智謀救下他們所有人。

  或許也沒人能想到,這個人後來一路披荊斬棘,帶著一個聖上不喜的胡人,高調入長安、雨中救災、升官發財,又悽慘被貶邊關,吹風沙、曬太陽,直到最後,這人身邊被瞧不起的胡人,成了威震一方的君王,而這人也成了市井街巷,暗暗稱頌的能人。

  這人既然是能人,那麼,自己說不定可以再信她一回。

  郡主思索片刻,露出一個笑容,她親自倒了四杯酒,和前幾日的酒不同,這次的酒,頗有結盟結契的意味在裡頭。

  天還是亮的,熱風不斷的透過窗戶吹進來,吹得幾人粉絲凌亂,地面灰塵輕輕浮起又沉下。

  木質的案幾裂開粗粗的縫隙,牆壁灰撲撲的,原本塗抹的白灰已經幾乎掉光了。

  就在這麼一個江陵的小土屋裡。

  伴隨著「干酒」這句話語落下,酒杯撞擊發出鏘的一聲脆響。

  西北的兩位君王,正式結為聯盟,準備進攻長安,從而實現各自的目的。

  杯酒入腸,白亮的陽光灑在地上,一場反擊的序幕終於拉開。

  既然已經是盟友,那麼共享信息也是很重要的,許珍直接套話,問郡主手上有什麼資源。

  郡主和兩人交代道:「我那兵馬不足,但謀士較多,我就留兩個在平涼,剩餘的全喊過來,怎麼樣?」

  荀千春應了聲。

  許珍卻說:「喊四五名就夠,若是多了,反而容易意見混亂。」

  郡主說道:「好。」

  隨後郡主又說平涼和鎮北現狀。鎮北如今算是熬出了頭,除了糧草豐富之外,還有一套許珍先前匆忙完成的律法,鎮北就像是有了組自動運行的系統,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

  法家思想,放在亂世的確是最好的。

  千年帝道,百年王道,十年霸道。十年之內,鎮北很安全。

  「至於長安,我已經派人潛伏在那了。」郡主喝了口酒,重複道,「看上長安的,真的太多了,這次逼宮,簡直就是給天下眾生下了個指令,告訴他們,天下的格局,還能繼續打破……」

  許珍給她倒酒。

  話說到這裡,許珍忽的有些好奇:「逼宮的是誰?」

  郡主簡單說道:「江南蕭乞丐。」

  許珍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啥?」

  郡主看向許珍,問道:「這人你也認得嗎?」

  許珍趕忙搖搖頭。

  荀千春知道內情,沒有拆穿,只是面色不悅的舉杯喝酒。

  郡主看過來的視線充滿懷疑,片刻後,郡主繼續說道:「那蕭乞丐白手起家,有一定的本事,聽說是手中有位能人,最近沒什麼動靜,有傳聞說,她那謀士跑了,所以才會一直安居江南,沒有動靜。」

  許珍假裝恍然:「原來如此!」

  郡主又道:「可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她又張狂起來了。」

  許珍對於這些事情完全不知曉,但不管怎麼想,無非就是蕭乞丐找了個新謀士,或是長安城中那幾人,有人倒戈了。

  許珍立馬想到了那位訟師。

  那人看起來有點本事,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許珍開始細細的思索,而郡主喝太多,被老嫗一通責罵,抬起來架在身上,緩步離開。

  屋內又剩許珍和荀千春兩人。

  長安的事情在許珍心中長久記掛著,揮散不去,許珍雖然現在沒什麼太大夢想,但和眾人一樣,依舊盼望著亂世早日結束。

  她本以為拿到解藥,自己就能瀟灑解脫,可這幾日,想的又有些多了。

  最初,她是想幫小叫花奪天下的,但小叫花自己不願,她便跟著無所作為,順其自然。畢竟歷史這條長河,有獨特的流淌方式,不論如何流淌,這條長河必定要混著泥沙和血淚,擁有沉澱,才是充實的。而自己若是有意推動歷史,的確可以加速幾百年的發展,減少戰亂和動盪,卻同時也會失去很多東西。

  她做過的事情,已經很多,多到或許會影響世界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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