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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言。」林禎握住她的手,「此事也不能完全功利地去看。御北將軍南正雅功高爵顯,派誰去都難以讓他信服,反而會生出事端。唯有派皇室子弟,才能讓他心中敬畏,不敢造次。衣冠南渡後,皇族凋零,成年的皇子,除了忤逆的三皇子和出嗣的五皇子,就只有七皇子得用。」

  「可是這樣的人,他的作為,非但沒有得到嚴懲,反而讓他進了北軍軍營?皇上也不能為了自己制衡朝臣就不顧國家安危,不論是非曲直。」

  長儀公主的手涼爽乾燥,修長而且骨節分明。被她握著手,白熙心中忽然一動。

  「只是一個監軍而已,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南正雅忠於父皇,又豈是會輕易偏向趙王的人。更何況父皇年少從軍,御北軍是父皇除了禁軍之外掌控最嚴密的一支。趙王輕易討不到什麼好處,就算有不軌之舉,朝中御史也饒不了他。」林禎鬆開她,又掏出手帕遞給她,「另外,父皇降了他門下春闈考官的職,今次春闈他是徹底插不上手了,連天一書院,與他有關的夫子都不得參加『真名比才』沒有新晉人才的補充,他的局勢才更兇險。」

  白熙接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額角的汗珠,不知怎麼微微有些失望。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等趙王犯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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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之大,皇權獨尊,皇帝的處置誰也不敢置喙。這樣的一番舉動,顯然是有些視百官為家奴,視天下為私產,當罰者不罰,雖是小懲大誡,終究有失公允。

  當局的兩人心裡都有些欠欠,早早的安置就寢,沒有再做他想。

  白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夜風吹開了兩人臥房的窗戶,為了不打擾到身邊的長儀公主,她便沒叫下人,自己輕手輕腳地過去合上。

  今次看來,皇帝還是對太子心存防備,同時也防備著太子身後的長寧藩國。原本的長寧東宮、三皇子、七皇子勢力成犄角之勢,太子稍強而不至於儲君陷落,怎想到經過一連串的事情,三皇子倒台,皇帝被迫或者半自願地處置了七皇子,這樣的均勢就被打破。

  而好巧不巧的是,這幾件事中,都有她長寧王世子的參與,怎能不叫人背後發涼。

  白熙躲回被窩,將身上的被子裹緊。

  夜已近半,在她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之際,被子忽然被人掀開一個角,一陣寒流竄進來。她還來不及反應,一隻溫暖的手就搭在了她腰上,緊接著,長儀公主就整個擠進了她的被子。

  「公主。」白熙當即驚醒,隨即臉漲地通紅,輕聲喚她。

  長儀公主似睡似醒地說了聲:「冷。」

  「這……」長儀公主的腿,竟然直接伸進了她的兩腿之間,膝蓋還好死不死地離她的要害之地那麼近……

  她有些緊張,想躲掉長儀公主,可是剛伸手想掀被子,一股寒氣凍得她趕緊收回了手。

  算了,失節事小,凍死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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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封趙王的七皇子在新府邸里沒住到三天就因「軍情緊急」趕赴北疆,據知情人士透露,趙王殿下的臉黑的像鍋底一樣,一路上興致缺缺,僅以少量的「好」「不好」「不可」等詞語與屬官交流。

  時間很快到了鋆徽十一年,二月,春寒料峭時,真名比才先春闈一步,開始了。

  真名比才,又稱天策大比賽,衣冠南渡之前唐德宗天策元年開創,用於從皇族和世家子弟中選拔人才的比賽。不但是天一書院,非天一書院的士子,只要是五品以上現任官員的直系子弟就可參加,也就是說沒有機會進入天一書院的那些小官僚的子弟也可以參加。

  因其覆蓋面廣又得皇室的的重視,這一比賽也成為與春闈並舉的入仕途徑。本朝的前兩次大比,上榜之人與春闈中的進士同樣受到朝廷重視,所授之官位實權和科甲士子相同。真名比才的前三甲與科考前三的名望也分毫不差,同樣也是朝野矚目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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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名比才第一場,策論考試。

  天一書院最大的三處考場敬慧堂、四空軒、孝義堂完全封閉,從整個南唐各路、州、府、縣趕來的幾百名士子坐滿了三處。考場各處座位用三面屏風從三個方向隔開,只留一個方向接受巡院考官的監督。

  策論開考之時,兵馬司士兵鳴金提醒,巡院的朝中大員開卷,顫顫巍巍道:「時至……開篇!本場策論題目『論孝』。」

  他話音剛落,四名書吏立刻將「論孝」兩個字工工整整寫在四個木牌上,由監考士兵高舉著走過每一處座位。

  巧了,她小王爺在孝義堂里論孝。

  她本來是想裝病的,誰知長儀公主似乎看穿了她的計謀,藉口自己連日厭食,提前幾天跟太醫院要了太醫來住到公主府就近侍候。她自問沒那個本事在老太醫面前耍花槍,只能硬著頭皮參加真名比才了。

  「論孝。」

  場中士子們都在仔細揣摩這個題目,誰也不敢先動筆。考場四面漏風,白熙卻鬆了身上的衣服,叼著狼毫筆,捲起袖子開始研磨。這題目可大可小,最難把握。尤其是皇帝接連收拾了兩個皇子這樣的話題變得極為敏感,她小心思索著如何應對,手上的功夫片刻不停。

  很快,硯台中那上等徽墨就被她研磨到濃而不膩,墨中冰片清香四溢,在隔間內聚而不散。吐出毛筆,筆尖輕點墨汁,一滴餘墨滴落,圓潤如珠。空提著筆卻落不下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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