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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妃沉默不語。
“王妃以為本王如今還在乎你的生死麼?”嘉王氣得放了狠話:“要與太妃殉情便去,本王絕不攔你。”說完拂袖走出了寢殿。
太妃站在主殿前,此刻沒有人再攔著她不讓她見皇上最後一面了。可身後的殿室之中躺著傷重的嘉王妃……亡子與重傷的愛人?太妃沒有猶豫,轉身進了殿內,正遇上氣沖沖往外走的嘉王。
嘉王立住與太妃對望著,伸手攔住了太妃的去路。
“她現在需要人照顧,王爺有本事就留在此處陪她,不然,就將她交與我照顧!”太妃直視著嘉王道。
“她有尋死之心,你若還有些良心,便替我勸著些。傷口瞧流出的血,必定不淺,她不許我碰,你替她簡單包紮一下等太醫來。”嘉王大步走出殿外,沒有再回頭。
“嫻兒……”太妃走到床前,拉住嘉王妃的手。
嘉王妃緩緩睜開眼,見太妃來了責問道:“怎不去看皇上?如今外面太平些了,娘娘多帶些下人同去不會有事的。”
“是我害了你。”太妃哭著用臉蹭著嘉王妃冰涼的手背,內疚到難以呼吸:“是我招惹的你,是我死皮賴臉央你進宮作伴,是我毀了你和嘉王和和美美的小日子……都是我的錯,不該與你相識。”
嘉王妃伸手抹去太妃臉上不住滑落地淚,笑著道:“臣妾三生有幸。”
***
月門宮內,游嬋捂著憐月的雙眼將她按進懷中,牢牢遮擋住她的視線。
“不必怕。我送娘娘回屋。”游嬋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
方才柔柔弱弱的霽嬪竟然救了她。她一不留神欠下霽嬪一條人命,一命還一命,她不能再有殺這人的念頭了。可即便不殺她,也還覺得欠著人情。
就好比你被人施了救。總不能對恩人說:“恩人,你於我有救命之恩,但我本要殺你,如今打算放你一條生路,咱倆便算扯平了。”這豈不是歪理?
這樣一算她竟稀里糊塗地欠了霽嬪兩條人命。
走到房門,游嬋無情地將憐月推進屋中迅速合上門,然後在門外冷冷道:“娘娘別出來,容我收拾一下。”她是怕了屋裡的主僕二人了,若不小心嚇壞了二人受難的只會是她。想想那一聲聲驚叫,那漿糊似地粘在身上的二人,游嬋便覺得頭疼無比。
把幾個假太監抬到後柴房,用火清理乾淨後,游嬋又回了房中。
不過離開片刻,憐月與阿萊已經快被嚇瘋了。
“還以為您不會回來了!”憐月和阿萊又又又又撲進了她的懷裡。正當游嬋無奈地嘆著氣,憐月突然拉著阿萊猛地從她身上彈開,指著游嬋道:“血!血!血!”
游嬋冷漠地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血跡。這不廢話嗎?搬屍首可不得沾上點血。
“我去給您找乾淨衣物。”阿萊跑到衣櫥前翻翻找找,抱了一大堆宮裡賞給憐月,她還一次未穿的衣裳過來。
滿目的輕紗綺羅,顏色也是嬌艷無比,瞧著比龍吸水還要鮮艷熱鬧。
“沒有方便行動的衣物嗎?”游嬋沒有掩飾對於憐月那些衣裳的嫌棄。她多年未著女子衣衫,最愛輕便的款式和耐磨的衣料,顏色以紅黑青為主,耐髒且不易看出血跡。
“沒有。”憐月搖頭道。
“沒有。”阿萊也附和主子道。
因游嬋臉和脖子上也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憐月便用早上剩下的涼水擰了帕子要替她擦。
“我自己來。”游嬋要接帕子,被憐月拒絕了。
“奴婢伺候您更衣。”阿萊也過來湊熱鬧,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跟兩個臭流氓似地開始扒她的衣服,而且動作出奇的熟練。
“不勞娘娘費心。”游嬋尷尬地婉拒著,伸手攔霽嬪又攔不住阿萊,伸手擋阿萊又被霽嬪鑽了空子,沒多一會兒,她便被手腳麻利的二人褪了外衫,裡衣……
阿萊忽然靜止了,替游嬋擦拭血跡的憐月與阿萊對望了一眼,也呆立住了。
與游嬋身上的傷痕相比,憐月與阿萊身上的傷根本算不得什麼。
游嬋知二人是嚇到了。可她一介練武之人又是在護國尉做事,身上有傷簡直是不能再尋常的事了。她第一次露出羞色,隨便挑起件憐月的衣裳披上道:“我自己來吧!”
“您這傷……”憐月心疼地問。
“執行公務時被人砍的。”游嬋淡淡地說:“他一刀砍中了我的肩,我一劍取下了他的首級。”游嬋甚至有些得意,只要不是致命傷,對她而言都算不得什麼。
憐月這才想起來要去寢殿那邊取藥給阿萊治傷的事,見游嬋身上也有傷痕,便道:“游司衛長,您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寢殿,我去取些藥。”
阿萊不敢獨自留在房裡,明知皇上是在寢殿駕崩的,也跟著去了。
不過半日,游嬋已經習慣了被二人拖著拉著拽著依附著,走哪都像帶了兩個甩不掉的包袱。
取回藥,憐月先替阿萊抹了,然後端著藥盒望著游嬋。
“我不用。”游嬋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怕二人又上前扒她的衣服。
“女孩子身上留疤總不好看。”憐月柔聲勸道:“您不必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