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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妃心疼著轉過身,伸手要替太妃拭淚,卻見她雷聲大雨點小,哭了這麼久半點淚花也沒有,方才還心疼此時突然想笑。“乾哭?”
太妃笑道:“話是心裡話,不過有你陪著太開心實在哭不出來。不信你走一個,我立馬哭成淚人你信不信?”
“怎麼跟長不大似的。”嘉王妃忍不住現出笑意。
太妃突然問道:“嫻兒,若我下一刻便離世了,你當真不悔麼?”
“說什麼晦氣話,太醫署那麼多人還治不了這點病麼?”嘉王妃其實知道太妃這病多是心病,可她有心無力,進宮陪伴數日為太妃侍弄湯藥已是極限了。
“倘若呢?你會後悔方才拒了我麼?”太妃對自己的身子心裡有數,追問道:“會麼?”
嘉王妃沒有回答,她甚至不敢去想有一天這人會真的沒了。以前她因心有芥蒂不願入宮,是覺得這人好好地在宮裡,總還有見上的一日。知她病重後便顧不得了,人非得真遇著點什麼不幸的事才會意識到時日有限。
“不會麼?”太妃這下是真的難過了,別過臉默默抹著淚。在愛人面前真正傷心時的哭泣往往是無聲的,嘉王妃看太妃輕輕聳動著的肩,知她在偷哭。
“會。”嘉王妃輕聲道。
掛著淚的太妃聽到這個字驀然轉身,一瞬間的功夫轉悲為喜,手撐住床翻身壓住了嘉王妃。
“你的腿……唔……”嘉王妃知自己又上當了,想逃已經來不及,太妃的唇壓了下來,舌尖撐開她的唇齒肆掠地吻著。
***
錦陽上午理完家事後讓人將午膳送至憐月房中,想與她一起用飯。進了房,只見憐月獨自在房中,也不歇躺著,而是坐在案前拿著針線在忙碌。
“在做什麼呢?”錦陽坐到憐月身邊問道。
憐月害羞地捂著繡繃子道:“讓郡主見笑了。繡點小東西表達謝意,不過聽說京繡極好極精細,我這些粗拙的東西實在拿不出手,可又不會別。”
錦陽心疼憐月還未痊癒的十個手指,自個兒斟了杯茶,憐月反應過來要起身伺候時錦陽已將茶水飲下了。
錦陽潤了口後看了眼憐月手中的繡了一小半的絲絹,雖然開心但更多的是心疼,“好好養傷,弄這個做什麼?也不怕再傷了手?我又不缺這些東西,知道你有這份心便很好了。”
憐月紅著臉道:“帶著頂針,手無事。若郡主喜歡奴婢也給您繡一個……”她有些心虛,惱恨自己沒說清讓郡主誤會了,她感激郡主捨命相救,不過準備的謝禮是別的而非繡品。
“什麼意思?”錦陽的臉瞬間冷了。
“這是……這是繡給霄姑娘的。想答謝霄姑娘兩次搭救奴婢之恩……”憐月小心瞥著郡主的臉色。不管申家小姐對她耳語的那些話是不是逗弄她,受人之恩理當相報,比起霄姑娘提議的心或是身子,她寧願竭盡所能給予旁的任何東西。
錦陽哀嘆著,這鬧心的日子怕是沒個頭了。先是靈陽,如今又多了個申霄。
“她與你說的悄悄話便是這個?要你繡個東西送她?”錦陽初時覺得申霄太粗心,竟沒留意到憐月的手傷。再細想之下又多了層擔心,申霄同她一樣,對於衣食用物不大講究,絹子也撿素淨的用,不愛繡得鮮艷繁複的。
她擔心申霄對憐月起了別的心思,錦陽望著眼前又美又惹人憐的心上人,再想想申霄從小到大似乎從未對男子動過心,覺得這種擔心不無道理。順帶著又心疼了即將與申霄成親的傻哥哥一把,若申霄也喜女子,哥哥的後院抑或是後宮,將來可有得亂了。
“霄姑娘想要的東西奴婢給不了,只好撿能給的送了。”憐月苦笑道。
“她問你要什麼?我替你給她。”正需要好生歇養的人哪裡能這樣勞碌?而且做的東西還不是送給自己的。錦陽奪過憐月手中的針線,丟進針線筐中道:“別做了!”
“奴婢不能說。”這事關乎霄姑娘,郡主問了好幾次,憐月死守著沒說。
“我讓你說什麼便要如實說,心裡不許對我藏事。”錦陽厲聲道。
憐月害怕,又想著錦陽郡主與申家小姐是多年姐妹,若霄姑娘愛女子,郡主與霄姑娘這般親密定是知道的,說了也無妨,便低聲道:“霄姑娘想要奴婢。奴婢雖知姑娘是玩笑話,但謝禮是當備下的,只是比起霄姑娘的大恩,這點薄禮太寒酸了些。”
“你再說一遍!申霄想要什麼?”錦陽怕嚇著憐月,心中再驚怒面色也是平靜的。她這幾日有些摸清了憐月的性子,這是憐月,不是飽經苦難風霜的霽妃娘娘,她若常表現出急性子的一面,只會嚇得憐月避著她不敢靠近。
憐月玩笑似地道出了申霄的原話,搖頭道:“霄姑娘真是有意思的人,當時真的嚇到奴婢了。”憐月偷偷撿回針線繼續忙著,她想在霄姑娘下次來王府時把東西送出,也算給了個回答。
“霄兒既開口了,又於你有大恩,你為什麼給不了?”錦陽靠到椅背上,細看著憐月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憐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奴婢對霄姑娘並無愛慕之心。”而且她現在是王府的人,是郡主的人,給不給的也不是她能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