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夢中一樣
上官千羽當然不會把這些驟然涌生的想法告訴夏紫柔。
夏紫柔的華美，她的柔秀，她的溫婉，她的端莊，曾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但此刻，上官千羽心中卻全沒有絲毫的柔情，有的，只是一種從心底生出的孤寂和寥落。
他不答，仍是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夏紫柔哀怨地道：「千羽，你一來就興師問罪，到底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你以前不是最愛聽我彈琴嗎？為何今天我特意為你彈奏，你還如此待我？」
上官千羽眼神清冷，他以前是最愛聽她彈琴，因為在他的腦中，在他的記憶里，在他最是困苦無依，最是艱難無助，掙扎在生死邊緣的時候，他仿佛聽到一段優美的天籟一般的琴音。
那正是他那次遭遇生死，命在一線，昏迷之中聽到的。那琴聲似乎陪伴了他許久，將他冰冷的心喚醒，將他困頓的愁煩驅散，將他從生死一線上拉回。
但是，他分不清那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之中。
那樣的琴音，他想當然地覺得，應該是夏紫柔。只有夏紫柔這個京城第一人，才有這樣的琴技吧？
何況，他醒來的時候，就是在夏府之中。
所以後來，當他聽見夏紫柔彈琴時，他的心便柔情涌動，他亦發誓，會好好地愛護這個給了他新生般的女子。
這些年裡，他一直讓夏紫柔成為他心中的唯一。
父母身死，十歲成孤，他比別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看不見的危險和暗處的陰謀算計，逼得他用更快的速度成長。他冷冽，他鐵血手腕，他殺伐決斷，他謀劃一切，計算人心，心冷如石，心硬如鐵。
只有那救命的恩情，那仙樂一般的琴音，還有救過他命的夏紫柔，是他心中最柔軟，最溫暖的地方。
可是三年前，在朔望山的那片綠林之中，他聽到了夢中的熟悉的琴聲。
那一刻，上官千羽心中巨震。
清越空靈，好像春雨滋潤大地，潤物細無聲；悠揚清遠，好像微風拂過面頰，溫暖而親切，讓枯寂的心也能復甦，萌芽破土……
一樣，和他夢中聽到的是一樣的。
他聽過夏紫柔彈奏過無數次，彈奏過無數支曲子，但沒有一支給他這種熟悉的感覺。夏紫柔以為他愛聽她彈奏琴曲，其實，他只是希望在她彈奏的琴曲之中，聽到那支熟悉的曲韻而已。
可是三年前緣慳一面，虛雲那禿驢明明知道，卻死也不說，讓他錯失機會。
而三年後再聽到時，彈出那支曲子的人，竟是燕青蕊。
他覺得，那也許是巧合，然而，即便是巧合，卻在他心中掀起了巨浪。
難道他一直錯了？難道他一直錯認了人？難道他一直愛錯了人？
此刻，看著向他展露溫柔笑臉，柔婉表情的夏紫柔，他一字字道：「休書的事，為什麼要傳開去？」
夏紫柔低垂的眼瞼下異色一閃而過，她抬起眼來，一臉無辜地道：「千羽，不是我！」
上官千羽眼裡不帶一絲感情，就那麼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