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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都是瘋子。」

  孔一棠看著囫圇喝酒的男人,最後擰著眉,轉身走了,出去的時候給蔣航打了個電話。

  外頭天氣很好,昨天下了一場雨,今天倒是不熱了。

  她讓司機開車去了一個墓園,坐了一會兒,想回去的時候拿出手機看到上面來自應昭的未接電話,想了想,還是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棠總:你們原來都不叫老婆的噶

  第86章 棉花糖

  孔一棠讓自己的司機先開車回去了,她站在碑前,看著剛才來的時候放上來的那束花。

  一束白玫瑰。

  其實她媽更喜歡紅玫瑰,但她覺得對方根本不適合。

  紅玫瑰太刺眼,白玫瑰的刺眼稍微溫和一點。

  時間過得太久,不看照片,她都快忘了她媽長什麼樣子了。

  不過照片也不是蔣韻最後的模樣,而是她還沒結婚,生孔一棠之前的照片。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一頭柔順的黑髮,眉眼彎彎,一眼看過去很舒服。耐看的相貌,一點侵略性都沒有。

  應昭來的時候站在墓園往上走的道上一眼就看到了孔一棠。

  對方說出地址的時候應昭有點驚訝。

  她沒想到孔一棠要自己來這種地方,驚訝過後又想清楚了。

  這個墓園挺遠的,不是最有名的那個,到的時候都快兩三點了。

  她驟然想起她跟孔一棠剛在一起的那年,自己去對方家裡,沒人。沒想到等到的是孔一棠濕漉漉回來的樣子。那時候她們彼此都保留一線,很久之後才完全袒露。

  應昭是知道每年的那個日子是孔一棠去看她媽媽的日子。

  之後的那個日子孔一棠還是一個人去,要麼就是應昭在拍戲,打電話的時候會提起。

  但應昭始終沒去過問。

  即便是親密的關係,每個人心裡還是得有一個自己的房間,保留一些獨一無二的東西。

  分享固然是加固關係的誘因,但至少還是得留一線自我對話的東西。

  她和孔一棠的感情已經到了一個可以望到以後的定點,很多東西不用宣之於口,全憑漂浮於相處之間的那點心有靈犀。

  應昭對感情也不是遊刃有餘,這麼多年下來,她始終保持自省的狀態。

  喬含音是她人生本來就略微沉悶的基調里一聲掛於弦上的音符,但她猜不透。回憶起來,對方變成那個樣子和她當初不自量力地想接手脫不開關係,但因果纏繞,怎麼也沒辦法道出個是非曲直來。

  而孔一棠是她想堅定走下去的那一個人。

  人生何其短暫,又何其漫長,為了讓這段感情不逐漸枯燥,也得用這樣細微的包容去潤澤,退讓、計較、考慮、醋意……都是感情里必須存在的因素。

  愛是純粹的,但如何讓這份愛長久不衰,確實要費盡心機的。

  墓園的道旁是松柏,而松柏的一邊延伸過去的都是方形的墓碑。

  密集的墓碑,目前的小路卻沒什麼人。

  孔一棠很好認,快入秋的季節穿著一件立領的白襯衫,下擺扎進灰色的西裝褲里,臂彎里掛著一件薄的開衫。

  她站在那裡,一隻手撐著拐棍,周圍就好像形成了一個怪圈,天那麼藍,陽光也不錯,偏偏就是她,掛滿寥落。

  那次她突擊回去,孔一棠濕漉漉地回來,連拐棍都不帶出門,也是這樣站在墓前,一言不發麼?

  記憶很清晰。

  應昭也沒想到為什麼那麼深刻。

  那大概是她自己潛意識裡其實很介意,介意對方這麼不顧自己的狀態,可另一方面,她又有點酸楚。

  她自己失去母親的時候其實也不過十幾歲。不過她平日裡雖然還算沉穩,但在她媽祭日的時候去上個墳,還是絮絮叨叨的。

  生活里有很多事情無人可講,再好的朋友也說不出口的窘迫。

  不然世界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關係呢,安一個位置,說一些位置以內的話。

  但故去的人就不用顧忌了。

  應昭走過去,喊了聲一棠。

  孔一棠轉頭,看見她走過來,笑了一下,「你來啦?」

  她在應昭面前說話的口氣幾乎都是歡快的,語氣詞裡都是企圖更進一步的親昵,這種時候自然地依偎過去,「你自己開車來的?」

  應昭:「是啊,顧正川還嘟嘟囔囔的。」

  孔一棠:「你是不是覺得他走哪跟哪特別煩?」

  應昭:「那我哪敢,他不是聽他老闆的吩咐麼?」

  孔一棠:「那你怪我咯?」

  應昭抿了抿嘴,「是啊,所以你補償我一下,今天我們出去轉一轉吧?」

  孔一棠點點頭,餘光里是蔣韻墓碑上那張年輕時的照片,又輕輕地嘆了口氣。

  應昭低頭看了一眼。

  蔣家的人都很好,偶爾去吃飯對她也很熱情,蔣老爺子能絮絮叨叨地說很多。

  這對缺失這種氛圍太多年的應昭來說實在是很吸引人的地方,這種絮叨里會趁孔一棠不在說一說關於對方媽媽的事兒。

  白髮人送黑髮人聽上去就爬滿人間悲嘆,老人被酒氣浸染的口氣里提到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的親生女兒都是悔恨。

  還有他自己都沒去探尋的一知半解。

  故事是很普遍的家人阻撓的戀愛故事,只不過女方犟過頭,男方識趣過頭。

  蔣韻在戀愛被阻後選擇了出走。

  她平時脾氣很好,但在某些點上卻執拗得可怕,固執地覺得是家裡的過錯,又像是跟自己在賭氣。

  一個人要想消失得難覓行蹤,也不是不可以,多年後得了不治之症帶著女兒返鄉,卻停留在郊外,最後一聲不吭地咽氣,到死也沒去跟自己的親生女兒吐露過一點真相。

  長輩的事兒應昭不予評論,偶爾蔣老頭子興致一高,還會把以前的照片拿出來給應昭看,孔一棠在一邊總說「有什麼可看的」,然後拉著應昭要走。

  開玩笑的口氣,透漏了一點慌張。

  像是不想面對。

  回去之後悶悶地提起,說:「我就是覺得沒什麼可看的,人都死了。」

  人都死了。

  孔一棠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她凝視著照片上的女人,喊了聲媽,「這是我女朋友。」

  她的聲音其實不大。

  應昭聽見了,鼻頭一酸,別過了臉。

  很微妙的,她覺得她家一棠好像打破了什麼東西,一種無形而緘默的約定。

  好像是為了她。

  孔一棠又啊了一聲,拉了拉應昭的手。

  應昭嗯了一聲,隨後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說:「阿姨您好,我叫應昭,這輩子都想好好照顧一棠。」

  孔一棠:「我是說我們可以走了。」

  應昭:「那你為什麼不說,這樣好尷尬。」

  說完又有點想笑。

  孔一棠舔了一圈嘴唇,學著應昭的口氣說:「這輩子都想好好照顧一棠。」

  嘖,太好聽了。

  她又有點得意,把拐棍扔到應昭懷裡,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一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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