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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吃肉了就有個肉吃。

  餃子的話也會端過來。

  ……

  跟吃百家飯長大似的。

  有時候是大人來,應昭還會跟她們聊上一會兒,喬含音從不接話。

  悶頭吃飯,要麼就是先回房間待一會兒。

  她天生就是這樣,也不是沒挺那些大人說她這個德行長得再漂亮有什麼用。

  她不服氣,就在應昭面前破口大罵。

  應昭很無奈,就說:「含音,你別這樣。」

  說這話的時候口氣也不重,她像是從來不會說重話。

  現在不是了。

  一句話平平淡淡,沒什麼旁的情緒,沒恨,也沒愛,也沒無可奈何,就像跟她沒關係似的。

  陌生人。

  也是,早就是了。

  影視城咖啡店那一次,她就冷酷無情地說斷了。

  錄節目碰到也一聲不吭,悄無聲息地跟人換項目。

  結束吃飯的時候也完全忽略她。

  什麼場合里有她,她就裝作沒看見。

  什麼叫「她一直在進步」,太嘲諷了,明明根本很不屑。

  做什麼都很容易的應昭,根本不會懂那種入不了戲的痛苦吧。

  天賦是老天給的玩意,在她這裡少分了一點,所以第一部戲她演成那樣子。別人都看她的笑話,應昭還要假惺惺地說下次再,沒關係。

  含音,沒關係的。

  從小到大,這句話她聽了無數次。

  可是世界上哪有這麼多沒關係的,試鏡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有關係的。

  很丟臉啊,我的存在真的毫無意義嗎。

  所以我把你撞死就有關係了?

  那真是太好了。

  喬含音放下手,也放下了剛才的楚楚可憐。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夾板,說:「姐,我故意的,我就是想撞死你。」

  她笑了一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聽起來有點冷。

  應昭:「我知道。」

  那一個瞬間,她看到了開車的人,一瞬間窒息的冷,伴隨著喬含音勾起的笑容像是把她整個人劈成了兩半。

  我為什麼要為了這麼一個人付出那麼多年?

  無解的。

  這個問題根本沒辦法回答,時間就是這樣,把你一步步地往前推,等到你在洪流中站定,回頭看,會想:「我當初,怎麼那麼傻啊。」

  可又能怎麼辦呢?

  沒辦法回頭的,還是得往前走。

  「你知道,你又知道!」

  喬含音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的頭很疼,身上也疼,臉上也疼,估計會留疤吧,這一切的疼痛伴隨著應昭的態度讓她更加煩躁。

  「你怎麼不去死!」

  「你怎麼不去死。」

  應昭上前一步,站在床邊,她彎腰,連湊在喬含音邊上,模仿著對方的口吻說話。

  但複製不出這種尖利,從她口中傳出來,都是一種塵埃落地的無可奈何。

  喬含音對上應昭的眼神。

  她已經太久沒這樣看過應昭了。

  或者說她從來都沒這樣近距離地看過應昭。

  應昭在她心裡是一個模糊的形象,她高瘦,灰撲撲的,總笑。

  沒了。

  別人說應昭好看,她不屑一顧,覺得應昭很一般。

  她活得太隨便了,隨便找個地兒就能睡覺,隨便吃個飯都能吃飽,隨便找的朋友都那麼隨便。

  她身上讓人一點期待感都沒,陳舊又死板,和那個平房是一體的。

  可現在,這樣蒼白的日光燈下,她近在眼前的一張臉,眼窩很深,鼻子高挺,下嘴唇有點微厚,有點干,眸光有點冷。

  好像真的挺好看的。

  別人說的有味道是這個意思嗎。

  她還是發自內心地不想認同。

  她覺得這樣的應昭不一樣了,她變了。

  喬含音扯出一抹笑來,牽動著臉上的傷口都泛疼她也不在乎了,她微微仰頭,又湊近了一點,「那你現在讓我去死啊。」

  她知道應昭不敢的。

  她是個膽小的人,如果想讓她死,早個十幾年她就可以這樣。

  她本來就不是對方要照顧的對象,她也知道應昭沒有義務照顧她。

  但她必須要讓對方照顧她。

  畢竟她親爹那邊的親戚一無所有,親媽那邊也都是一地骯髒的雞零狗碎。

  只有應昭,會把她看進眼裡。從她爸把應昭那個媽帶回家的那一天,她看著推門而入喊妹妹的應昭,她就知道她得抓住這根稻草。

  畢竟那一胡同打鬧的在大街上玩兒,經過她爸的店裡,只有應昭會注意到她。

  那時候她就已經見過應昭的媽媽跟他爸一塊了。

  應昭的媽很會打扮,不像她媽,一套衣服穿那麼多年,看上去硬梆梆的。

  她也見過應昭給肖文琦扎頭髮,小孩都圍著看,應昭的手很巧,在黑色的發間穿梭。

  於是她每天披頭散髮。

  等啊等。

  大人的戰爭塵埃落地,她這裡的一切剛剛開始。

  沒想到大人說走就走,那麼突然。

  她只能把這塊屬於她的浮木抓得更緊。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但浮木還是漂走了,還打算在一個男人的懷裡穩定下來,她覺得不行。

  那就搶過來。

  但浮木最後還是在大浪後被衝上了岸,被人抱走,留她一個人在苦海里沉沉浮浮。

  怎麼可以呢。

  那乾脆一塊死掉好了。

  應昭稍微直起了身,伸手就打了喬含音一個巴掌。

  「你覺得可能嗎?」

  「我不欠你,你不欠我,但你我都欠一棠。」

  「一棠?」喬含音被打了一巴掌,傷口更加疼,她無所顧忌地舔了一下嘴唇,笑著說,「那個瘸子?」

  「只有你不知道吧?她比我髒多了,鬼鬼祟祟,成天就知道跟蹤。」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棠總不用切都是黑的。(希望你們要一如既往地愛她咩)

  第67章 落幕

  應昭一巴掌用的力氣不小。

  喬含音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嗡嗡嗡的,伴隨著頭暈,一股噁心感翻上來。頭頂的日光燈都好像變成了光暈,轉啊轉,轉的她眼裡的應昭都是薄薄的。

  和薄薄相反的是。

  她的不可置信有點厚重。

  女人因為低著頭,長發垂落下來,喬含音伸手,抓了抓,最後又鬆開,一聲一聲地笑。

  「幹嘛,很驚訝我知道她嗎?還是就允許她打聽我?」

  她笑得眼眶都沁出了眼淚,「你總是這樣……」

  她又重複了一邊,「你總是這樣的。」

  總是對一個人好就好過頭。

  好到世界都天昏地暗,自己變成一盞孤燈,去籠罩對方。

  幼稚透頂,這個世界並不需要英雄。

  肖文琦瞧不上她,三天兩頭在應昭那邊罵她,說這小丫頭片子狼心狗肺。

  是,狼心狗肺。

  還心眼賊多。

  所以這麼多年兜兜轉轉,不想去了解什麼,也不屑了解什麼,嫉妒,不安,憤怒,艷羨……很多情緒總是在來回滾動,把她整個人都澆灌得趾高氣揚,看別人都低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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