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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人粗獷瞧不起南人柔柔弱弱,笑稱“南都無男兒,皆是女兒家”,而南人斯文更瞧不起北人的野性難馴,曾有南方文豪公然稱呼北人“蠻子”,兩地間隙可見一斑。

  好在隨著王朝覆滅,武人與商戶崛起於世,跨沙海走蘇運河,商人們趨利而動不遺餘力帶起了南北兩地的交流,疏遠淡離的南北關係才總算緩和。

  陳小咩出蘇城經駱駝鎮,不走蘇運河反過沙海,意圖以這道惡劣天險阻隔“花紅柳綠”的追兵,卻不曾想到與邪王教扯上了“不解之緣”,隨後不得不偏離預定的路線軌道,向西北行至沈家。

  但實際上,原本陳小咩的規劃,是沿沙海商道行至東北方的崇武城,繼而走大道經大城最後到達極北北寒。

  崇武城與駱駝鎮皆靠近沙海,苦受賊匪邪王教欺壓,好在比之全無還手餘地、約莫說滅城便可輕鬆滅城的駱駝鎮,崇武城中有三大宗門庇護,更有一位就差捅破一層薄紙、差點兒便成就宗師境的老仙人王石泉坐鎮城中,只需那號稱踏足宗師境的莫憂愁不來便可保崇武城周全。

  “呼嘯門”門主王石泉是位年過七旬的白須老者,一身潔淨白袍每每出手收拾至城中為禍的惡人都如仙人降世,飄飄如仙的架勢備受城中人追捧愛戴,而其餘兩大宗門也自服氣“呼嘯門”為崇武城第一宗門而不敢造次。

  但也只有王石泉自己心中才曉得,自己的武道境界無非是用江湖閱歷與大把歲月堆砌而成,已再難更上層樓,雖被人道作有望入得天人宗師境,卻是幾度悟道而不得,今生今世怕是再無可能攀上武道中人夢寐以求的宗師境界。

  更叫老仙人痛心疾首的,乃是前段時間傳聞沈家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三小姐沈小咩”閱覽沈家武庫,於詭異可怖的盲眼刺客刺殺其父沈立方時一步入仙人,小小年紀便成就了宗師境界——有一種痛叫作“長江後浪推前浪”。

  矜持著安奈住拜訪沈家、死皮賴臉討要一兩本秘籍的王石泉此時正在房中閉關不出,雖聽聞近來南北關係越發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但英明果決的王老仙人卻淡定自若,告知隱隱不安的崇武城百姓:“哪怕南人當真開戰,也必沿蘇運河而行,沙海不說乃是邪王教的地盤,便是惡劣氣候就夠南人喝上一壺的了,北魏帝失利便是最好教訓,那些柔柔弱弱的南人又豈敢走沙海而襲崇武?”

  王石泉斷論不可謂不老道,立時就令崇武城百姓安下心來,認定遠離蘇運河的崇武城將會是避戰的樂園,直至那一日,有人窺見遠方落雁關方向似仙妖神魔施展神通,青天白日生生降下五雷轟頂乃是大大的不詳之兆。

  三大宗門匯聚一處尚未討論出什麼結果,便聽聞斥候慌張來報,一隊不下千人的武卒正自沙海商道向崇武逼近,嚇得三大宗門聚集城門樓台眺望。

  城門無需下令早已被關閉,遠方騎兵在前步卒在後卻不似洪水猛獸般沖襲而來,瞧這不慌不忙的架勢若非旌旗飄展聲勢著實不容小覷,崇武城人便得要樂觀的將這些個黑衣騎士當成來此做生意的尋常買賣人。

  “居然……居然是崇鬼堂?!”崇武城樓有人察覺來者衣飾服裝立時驚呼出聲,一時城樓之上炸開了鍋,紛紛不解當今天下的“第一宗門”何以來此。

  武卒隊列整齊肅穆,騎兵由中心分開陣列,隨後一輛華貴馬車行至最前,一位相貌極美、錦緞華貴的女子掀簾而出,開口雖是嬌聲嬌氣,卻不難聽出這“女子”竟是男扮女裝的怪癖!

  “女子”眯眼瞧看城頭,朗聲笑道:“開城投降,或者屠城。”

  言語簡略卻叫崇武城徹底陷入了絕望,眼下這位喜好扮作女子的男人大約便是崇鬼堂堂主左翁坐下入室弟子之一的吳嫚兒,可為何——為何來得是崇鬼堂?為何這地屬西方,就理而論也該是隸屬北地的崇鬼堂,卻倒戈向了南人那頭?

  王石泉大步走出,立於城頭腆著老臉拱手客氣道:“大護法親臨崇武城當真不甚榮幸,只是不知其中有何誤會,何以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吳嫚兒不忙著回應王老仙人,而是自懷中掏出鏡子梳理起了秀髮,女子姿態盡顯無疑,可這分明是男兒身當真叫觀者內心複雜。

  一邊梳妝,吳嫚兒一邊答道:“我只是遵從師尊命令行事,做弟子的別的可不好多問,王石泉,你不過出塵境武夫,我勸你還是識相一些的好,這是好話,骨氣這種東西和人命比起來本是一文不值,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石泉內心掙扎,若是開城投降怕是自此以後江湖便再無他的立足之地,遭北方同胞唾罵大約死都不得安寧。

  可若堅守城池當真便守得住崇武不失麼?一旦城門被破城中三大宗門便得硬著頭皮與崇鬼堂正面交戰,不說人手數量處於劣勢,便是武力戰力與大宗門的崇鬼堂便差了天地,一觸即會潰敗已是定數,眼下該如何抉擇當真是一道難題。

  見王石泉躊躇,吳嫚兒嘴角抿起微笑悠然又道:“你若不降,一旦入城我家兄弟們脾氣不好,怕是忍不住屠殺城中百姓,你於心何忍?”

  王石泉眼中閃過一道欣喜,顯是覺察吳嫚兒來得緩慢又不急於開戰,定也是不願傷筋動骨一番死戰,如此給足面子給出台階若再不領情可就成不知好歹的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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