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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簡陋馬車於龍頭山崎嶇山道緩行,數名彪悍大老爺們則或駕馬顛簸、或徒步而行,前前後後將馬車好生看護,眼看天色漸暗,鏢頭古無眉駕馬來到馬車旁,彎曲食指輕輕叩擊馬車車壁咚咚聲響。

  而後,一隻蒼白小手掀開灰色布簾,探出慘白得近乎死人一樣的病態面容朝古無眉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大鏢頭可是打算於山間紮營過夜?”

  古無眉毫不客氣收下“大鏢頭”稱呼,於熊健馬背上挺直虎背顯得格外彪悍,滿臉凌亂胡茬好比野人,開口說話便於空氣中傳來一陣酒氣:“正是。”

  天還未全然昏暗其實隊伍還能再走一段,粗中有細的古無眉這般言語實為試探僱主心意,若僱主急向北行少不得要給兄弟們雙倍銀兩求著鏢局動作麻利些,若是不慌不忙又或是沒啥江湖經驗的雛鳥,那便帶去路途中熟絡的客棧狠狠敲上一筆,總而言之這份兄弟們的酒錢眼下這位冤大頭是給定了。

  “病秧子”女子似乎絲毫不曾察覺丁點兒不軌意圖,爽快點頭贊同道:“那便在這裡紮營吧,大鏢頭去我後方擺行禮的車子上將好酒取出來,分兄弟們都喝一口,北方天寒且聚在一起暖暖身子。”

  古無眉眉頭輕佻,不曾想到眼前病秧子還挺會做人,抱了抱拳便立馬照辦,開啟一箱擺酒木匣不覺雙眼放光——大漢輕撫一個不起眼的巴掌大酒罈,無需戳破封口,酒中行家的古無眉又豈會不知這一小罐儘是酒中珍品?

  不動聲色先將小酒揣入自己懷中,而後大大方方取出尋常酒罈吆喝著分享給自家兄弟。

  待得篝火之前兄弟們七七八八喝得伶仃大醉,古無眉方才敢取出小酒壺享用,誰知才喝一口背後便傳來僱主“病秧子”的聲響:“大鏢頭眼力勁非凡,一眼便知我這小壺酒盅才是真正上品。”

  險些將一口酒水噴出,本欲將喝酒之罪一併賴給自家兄弟來個“死無對證”的古無眉不得不作出酣醉模樣,厚起麵皮打著酒嗝回頭朝橙衣女子笑道:“欸,這不是咱們東家嘛,可是心疼自家酒水偷偷出來瞧看?”

  才是初冬小寒天,分明已然裹緊貂皮大衣,卻依然瑟瑟發抖的橙衣女子搖頭微笑,冷風吹拂面龐不覺再度咳嗽起來,瞧得古無眉心中糾結,當真是害怕眼前女子便這般病死於自家馬車之中。

  無需過多猜測,眼前已然病弱得一塌糊塗的橙衣女子,便是獨自踏上北行路途的陳小咩。

  怕是沈立方至今都不曾想明白陳小咩明明服下禁錮內息氣海之猛毒,為何卻能施展拳腳?

  但如若聯繫起陳小咩初與李寒蟲的交手便可知曉,早在龍馬閣樓陳小咩便已在不斷嘗試催動浩然內力,竟是抱著必死之心使得猛毒攻心,那分明已是必死局面,卻不知為何幸而存活下來,反而無意間到達了出塵境甲等偽境。

  其後於閣樓中四處找人對敵,一方面是想嘗試自己武道境界及死記硬背下的武功招式,另一方面便是在試探沈家武卒的身手實力,為日後金蟬脫殼做基礎準備。

  事態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硬著頭皮與小葵兒一戰後,陳小咩本就強弩之末的凡人軀體已然近乎於風中殘葉的活死人,強行吞下左翁陰寒內息落下的病根三天兩頭都會發作一次,若不時時刻刻運功相抗怕是陳小咩體內血脈早已自行凝結成冰。

  此役得以存活,不得不承認依仗的依舊是白仙塵賜下的天道氣運,若是小葵兒一出手便取下陳小咩頭顱,怕是連痛不欲生的機會都將不復存在,眼下苦痛雖說難熬卻也心甘情願。

  而與小葵兒廝殺過後其實也並非沒有半點兒好處,最起碼眼下陳小咩武道境界一日千里,竟已是攀升至世人眼中恍若神明的宗師境界——雖說是不堪一擊的“偽境”,但若對上宗師境以下敵手,只需不被欺近身來,便是一記離手飛劍斬下頭顱的小事兒。

  除此之外踏入宗師境的好處,便在於能感悟天道規則,天地有其無形規律一如春夏秋冬四季變換,宗師境武夫之所以能被世人拜作神仙,有的甚至真能夠呼風喚雨,皆是由於這份天人感應,此中奇妙裨益實難與外人道哉。

  離開沈家時,愛女心切的沈立方派人沿途相贈珠寶美玉無數,陳小咩卻也毫不客氣一股腦兒盡都收入囊中,並一路兌換作了實實在在的金銀細軟,又因軀體孱弱得再難北行,不得不買下一輛馬車請當地鏢局一路護送也好有個照應。

  見眼前僱主是真心大方,古無眉便不再繼續做作,猛灌一口酒水便即依依不捨的將酒壺遞還給陳小咩,厚麵皮道:“真是好酒啊!”

  陳小咩搖頭,示意古無眉隨意飲酒即可,小鏢頭心中對“病秧子”的好感立馬蹭蹭上漲,詢問起了陳小咩何故要前往北寒苦地。

  陳小咩早已準備好了一番說辭,稱“天下第一富貴”的沈家商人狗仗人勢欺辱她家,不僅擊垮了她家小本經營,更暗中派人害死了她的母親,小咩孤苦伶仃無所依靠,只得前往北寒投靠未婚丈夫——一番說辭雖說與事實格格不入,但若細細品味卻也儘是實情,陳小咩說得坦坦蕩蕩,直叫心懷江湖的古無眉憤憤不平,大罵起了沈家“狗娘養的沈立方”,而沒心沒肺的陳小咩卻還在一旁連連附和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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