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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這很會看事的話,趙恆的臉色暖了下來,他看著這個在開封時,一向都沒怎么正眼瞧過的弟弟,真心實意地說了句“這幾年,辛苦你了!”

  北地的寒風冷雨,屈辱的俘虜生涯,讓本來清俊的趙恆看起來有些陰冷,他的眼角含著恨,含著悔,含著重來一遍的雄心萬丈。

  顧岳站在小北風中,目送著二帝走入大殿,耳邊傳來山呼海嘯般地歡呼和哭聲。

  顧岳緊了緊衣領,向遠處走去。

  二帝南歸,是屈辱的結束,是中興的開始,眾臣在看到華彩重服的二帝時,激動地伏地便拜,在哭完笑完後,卻驀然發現了一件事:

  帝位上坐著的,是眼神冰冷的趙恆,是清高自傲的趙禎,那個總是大笑著,住著簡陋的宮殿,穿著簡單的衣服,提拔了自己、封賞了自己的官家。

  沒出現。

  一個人影越眾而出,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後,抬起頭,直視趙恆:“敢問貴上,官家何在?”

  是岳飛,眾臣把同樣疑惑的目光投向趙恆。

  “皇弟身體不適,未能前來。”趙恆瞥了岳飛一眼,對這個很沒眼力勁的人很是不滿。

  “既然官家不能前來,貴上可是坐錯了位置?”這個人不但沒眼力勁,簡直忤逆。

  趙恆大怒,忽地站起,一腳踢翻了龍案。用手直直地指著岳飛

  “你是何人,皇家之事,爾也要僭越嗎?”

  “在下岳飛,貴上的帝位已在靖康二年被金人付之一炬,這個位置,是官家所立,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可以坐。”岳飛面沉如水,聲色平穩。

  趙恆全身發抖,指著眾臣,顫聲問道:“爾等,以為如何?”

  眾人紛紛出列,跪在岳飛身後。

  大殿內的風起雲湧,顧岳毫不知情,他坐在湖邊的一塊石頭上,抱著兩個膀子,仰頭望著天上的殘月,吹著冷冷的小北風。

  身後傳來腳步聲,跪地聲,抽泣聲,顧岳猛地回過頭。

  冰冷的雪地上,眾臣跪倒在地,熱淚長流,口呼官家。

  最前面的岳飛走過來,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他肩上,拉著他站起來,自己重又跪倒。

  “請官家赴宴!”

  顧岳仰頭望了眼那輪殘月,狠狠地把眼中的淚水憋了回去。

  空曠的大殿,趙恆呆呆地坐著,憑什麼?自己這個正主回來了,這些牆頭草的臣子,卻還愚蠢地投奔一個代替品。

  該殺,統統該殺!

  看到群臣簇擁著趙構走了進來,微宗把趙恆拉了起來,朝他搖了搖頭,暗示要來日方長。

  趙恆心不甘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坐在了父親旁邊的座位上。

  老影帝顧岳被這幫臣子狠狠感動了一回,埋在心底的鬥志重新熊熊燃起,他看了眼兩束來不及掩蓋怨恨的目光,扯了扯嘴角,走到二帝面前,撲通跪倒,嚎啕大哭。

  父兄受辱,趙構萬箭穿心,當節衣縮食,建一座宮殿,讓太上皇安享晚年。

  眾臣欣慰地看著顧全大局又孝順的官家。

  鼓樂響起,殿內一片歡聲笑語,除了趙恆。

  岳飛站在人群中,看著那個官家,雖然穿著簡單的藍衣,卻難掩一身貴氣風華。

  心靈感應似地,官家看了過來,並舉起了手中的酒杯,朝他眨了眨眼睛,岳飛也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隔空,相視而笑。

  顧岳喝醉了,老內侍康履扶著他,剛走進偏殿,一個影子便跳了進來。

  “我說,你的侍衛怎麼變得這麼強了,害得我掛了好幾處彩”洪七的衣服被劍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很是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才爬起來。

  顧岳差點拿手去撐開自己那粘在一起的眼皮,他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去大殿,那裡有烤雞。”便沉沉睡去。

  我去,我千辛萬苦地進來,就是為了吃只烤雞嗎?洪七不甘心地晃了晃顧岳,老內侍在一邊心疼地說:“洪公子,別晃了,讓官家歇息吧,什麼事明日再說,好嗎?”

  洪七想了想,瞥了眼老內侍眼角那實打實的眼淚,便嗖地從窗口飛了出去,大殿方向又傳來追殺聲。

  第二天,睡得容光煥發的顧岳出現在面容憔悴的趙恆面前,一晚上沒睡的趙恆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怎麼,是來讓我搬出寢殿嗎?”

  顧岳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

  “你”趙恆一時氣結,臉漲得通紅。

  “大哥,可以這樣叫你嗎?”顧岳想起趙構的人生劇本中,面前這位大哥可從沒把庶出的趙構當作弟弟。

  趙恆冷哼了一聲,昂了昂頭。

  顧岳苦笑了一下,接著說:“大哥,我知道你在金營受了很多屈辱,你有多想報仇,但是,大宋如今偏安一隅,怎能拿熱血將士、天下百姓作報私仇的籌碼,大宋,經不起任何一次心血來潮的武斷。”

  趙恆盯著他,繼續冷笑,敢情受辱的不是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大哥在位年余,走馬燈似地拜罷了二十六名宰執大臣,優柔寡斷,重信奸佞,才有靖康之禍,大哥,不適合做皇帝。”

  趙恆繼續冷笑,外加翻了個大白眼,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皇位。

  “大哥,以後只管享福就行了,收復中原的事,交給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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