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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待我把美玉的急脾氣磨一磨,取代你統帥之位,指日可待。
直到日落,也未見岳飛歸來,顧岳有點不安,自己這劇本改得有點大,會不會影響到岳飛的命數?
再也坐不住,他騎了那匹棗紅馬,帶了一隊侍衛,奔出營外。
岳飛正押著幾百俘虜,大車小車的輜重往回走,遠處的夕陽發出淡黃的光,周圍是一圈映得美麗無比的五彩祥雲。
其實,若在以前,岳飛是不會注意到這些東西的,他的生活里有辛苦勞作,有鐵馬冰河,唯獨沒有春花秋月。
一個人,無論他是17的少年,還是67的老年,總有那麼一瞬間、一個人、讓你全身開竅,認識到,這是美 ,這是夢,這是嚮往!
所以,在看到那個騎著棗紅大馬,身披五色霞光,滿臉關切笑容的官家時,岳飛僵在了路上。
他在迎接自己嗎?
飛馳而來的駿馬回答著是,欣喜讚賞的眸子回答著是,緊緊握過來的雙手回答著是,與自己並轡而行的身影回答著是。
夢幻而奇妙。
這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慶功宴結束,回到自己帳中的岳飛,撫摸著官家賞賜的腰帶,小心毅毅地繫上,和衣躺下,又坐起,竟折騰了大半夜沒睡。
那個站在一樹火紅石榴花下的男子,代替敵人的頭顱,第一次,豐富了自己的夢。
接下來,戰爭進入了相持,岳飛數次請戰,都被曲端壓了下來,那雙噴火的眼睛,終於求助似地,轉向了很少出聲的官家。
小伙子,還是太年輕呀,為將足亦,為帥,還大差火候呀。
顧岳朝他撫慰地笑了笑,沒吭聲。
岳飛悶悶地站了回去,臉色微紅,眼睛直直盯著腳面。
看著這個有點受傷的姿態,顧岳有點不忍心,退帳後,他讓康履把岳飛請到自己帳中。
岳飛來得很快,好像隨時待命一樣,顧岳的棋盤都還沒擺好,看到岳飛要行禮,顧岳忙擺擺手,很隨意地說:“來,鵬舉,咱們手談一盤。”
岳飛有點意外,但還是很聽話地坐在對面,執子而下。顧岳暗暗分析岳飛的棋風,剛勁迅猛,出手果厲,很有一幅直搗黃龍的氣勢。
顧岳也不說話,慢吞吞地按自己的節奏走著,一步棋要想半天。
岳飛盯著棋盤,半天沒見白子落下來,疑惑地抬頭看向官家,清眉微皺,眼神悠遠,細長的手指捏著白色的棋子,膚色比棋子還要好看。自己是不是太過兇猛了,瞧把官家給逼的,剛想在接下來要不要讓一讓,卻聽到一聲輕笑:“鵬舉承讓,朕贏了!”
岳飛吃驚地看向棋盤,官家什麼時候在自己身後埋下的伏兵?又是怎樣布下這密不透風的大陣,反觀自己,除了一支孤軍深入,竟無任何陣法可言。
官家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用手輕輕點了點他的胸。
岳飛差點跳了起來。
看著岳飛明顯有點輸了要跳腳的樣子,顧岳把那句“鵬舉神勇,但胸懷不夠統帥全局”,生生改成了“鵬舉的胸懷還可以再大一點,終會成為統帥全局的大才。”
第26章 這是在爭寵嗎?
果然,要跳起來的岳飛平靜下來,眸色深深地看了官家一眼,行了個大禮,說了句不負聖恩,便紅著臉退出去了。
顧岳有點懷疑,他真地聽懂了
岳飛是在官家回京後,才聽懂的,官家在的時候,心哪能靜下來,去弄明白這麼深奧的道理?
回到臨安的時候,劉光世抽空從青樓回來了一趟,帶來了一個人的問候,那個叫歐陽峰的少年,在打聽您呢。
顧岳打了個冷顫,如果有可能,願永生別相見,見到這個人,就好像想到自己的黑歷史似地,心裡發虛。
但他低估了這個武學奇才的智慧,他跟在劉光世後面,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宮。
送走劉光世,顧岳揉著太陽穴,走回到大殿。
“你是皇帝?”一個清冷的聲音很不確定地問,顧岳嚇了一跳,差點也要像岳飛一樣要跳腳,前面站著的清冷少年上下打量著他,又疑惑地跟了一句:
“逛青樓的皇帝?”
我草,能別說得這麼難聽嗎,分不分場合,一口一個青樓,這可是金殿哎。
顧岳呵呵笑了笑,很有皇帝范地示意少年坐下,自己則快步走回御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歐陽峰也不坐,就那麼背著手立在大殿中央,歪著腦袋,一圈一圈地打量著這個人。
就在顧岳覺得自己快被他盯成個篩子時,歐陽峰終於收回了目光,很認真地問一個問題:“缺侍衛嗎?”
想起劉光世手下那些人,顧岳有點動搖。
“我可以讓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歐陽峰又及時來了一句。
顧岳一拍桌子,:“好,從今天起,你先試一個月吧”。
這人愛逛青樓,後面又被一個小丫頭騙成那樣,對他的智商 ,顧岳表示了極大的懷疑。
但歐陽峰的能力超出了顧岳的想像,在剛邁入膳房的時候,人影一閃,歐陽峰從房樑上糾下一個人來,反扯著胳膊,踢到了顧岳面前。
洪七嘴裡還在嚼著雞腿,一時沒弄明白難兄弟的侍衛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強了。
顧岳忙上前,扶起洪七,歉意地對歐陽峰笑笑,“誤會了,這是我的一個小兄弟,最大的樂趣就是躲在房樑上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