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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廷側目:“你宣太醫了?”

  “很明顯啊。”顧寧把那碗藥端起來,放在鼻尖輕嗅,撲鼻的苦澀之氣讓她皺了皺眉,送到蕭廷面前:“乖,快喝了,對你有好處。”

  蕭廷冷眼盯著顧寧,兩條眉毛蹙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看樣子是不高興。

  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會高興,年紀輕輕的,就更打擊人了,顧寧十分理解蕭廷此時此刻的心情。

  “陛下,諱疾忌醫可不是什麼好事。咱有病治病,痊癒了,也就好了。”

  顧寧不怕作死,當著蕭廷的面兒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還舉高雙手,試圖把要餵到蕭廷嘴裡去,蕭廷抬手將送到嘴邊的藥碗推開,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朕……有什麼病?”

  腎虛啊!

  顧寧心中給出了答案,但為了顧及少年人的自尊,不好把這話說的太明了。

  “好好好,你沒病。這就是補藥,補藥總行了吧?”

  顧寧用哄騙三歲孩子般的語氣哄騙著蕭廷,蕭廷氣的伸手指著顧寧:“顧相思,你要不是朕的皇后,朕早殺了你了。”

  對於蕭廷的威脅,顧寧左耳進右耳出,說的話更加氣人:“天底下想殺臣妾的人多了,不怕再多一個,皇上喝了藥,把身子調理好,將來繁衍子嗣,旺盛皇庭,顧寧便是萬死也是值得的。”

  蕭廷哼哼直笑:“繁衍子嗣,旺盛皇庭……”

  將顧寧先前說的話重複一遍後,蕭廷便意味不明的繞過顧寧,從側門往飯廳去,顧寧端著藥追上他:“蕭廷,把藥喝了,別任性成不成?”

  “要喝你自己喝,朕好的很。”

  顧寧:……

  **

  一道道菜餚送到飯廳中,顧寧坐在一旁端著碗粳米飯,不時用餘光瞥向蕭廷,那小子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顧寧雖然覺得自己讓太醫院給他開藥並沒有什麼錯,不過倒是忽略了他這個年紀男孩子的自尊,一鎬子挖不出個深井,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只能等他以後心情好的時候,再勸勸他了。

  而現在,只能儘量挽回這尷尬到死的氣氛。

  “對了,皇上還記得張院正嗎?”

  他們都不是喜歡有人在旁邊伺候的人,所以每回吃飯都是他們兩人坐在一起,要加什麼菜的時候,才會喚外面的宮婢,因此說話還是很方便的。

  蕭廷夾了一筷子蓮藕,面無表情:“他怎麼了?”

  “張院正兩年前就告老還鄉了,這事兒皇上不知道?”

  顧寧看蕭廷的筷子伸向脆皮鴨,趕忙伸手將他筷子拍開,自己先夾了一筷子到碗裡,咬了一口,過會兒才讓他再夾,蕭廷看她這般,瞬間沒了吃脆皮鴨的心情,繼續吃炒蓮藕。

  “你剛才猛地一問,朕倒是沒想起來,張院正確實兩年前就離開了。”

  “為什麼呢?他年紀也不大啊?”顧寧對張院正的事情,似乎很是上心,非要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

  蕭廷將筷子放下,準備拿酒壺倒酒,顧寧又快他一步,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下,確定沒問題了,才主動給蕭廷斟酒。

  蕭廷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回道:

  “年紀是不大,不過得了重病,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他堅持要回家鄉,朕也不便強留他。”

  “重病啊?張院正身體不是一直很好的嘛。沒看出來他會得什麼重病啊。而且我還聽說,他離宮之後,幾天之內全家老小就從京城消失了,再也沒回來過。要真是重病的話,不是應該先安頓下來治病,等病好一點了,再啟程返鄉嗎?皇上覺不覺得這件事情挺奇怪的?”

  蕭廷將杯中酒一口飲盡,沒好氣的問:“奇怪什麼奇怪?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吧。”

  顧寧等到蕭廷這句話,趕忙放下筷子和碗,湊近他小聲說道:“我覺得張院正離宮之事就很奇怪。當年便是他那一副鶴頂紅送了壽王上路,知道這件事的人就那麼幾個,雖然後來誰也沒說什麼,可消息好像還是傳出去了,對外只說壽王自戕而亡,可實際上卻不是,皇上你說,有沒有可能,張院正是擋了誰的路,然後被人……”

  被人如何,顧寧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拇指在脖子上裝樣劃了一下,意思再明顯不過。

  蕭廷目光幽深瞥了一眼顧寧,放下酒杯,低頭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聲音聽不出任何喜怒:“那你覺得他是擋了誰的路?”

  蕭廷問題問出顧寧一愣,眨巴兩下眼睛之後,方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尷尬笑了笑後,拖長尾音,試圖把快要僵死的氣氛活躍起來:“沒……沒擋誰的路,我,我就那麼一說。”

  她想渾水摸魚,把這件事扯過去,但蕭廷顯然不打算這麼做,冷聲說道:“你是不是想說,他是擋了朕的路?當年壽王自戕的真相若被旁人知曉,世人只會指責朕殺兄奪位,朕為了堵上悠悠眾口,便對一個知情的太醫下了手,你是這個意思嗎?”

  蕭廷毫無顧忌把顧寧心中的猜想直接說了出來,這倒讓顧寧避無可避了。

  畢竟她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當年壽王是被處決的,一副鶴頂紅下肚,在牢獄中毒死了,可是對外只說他是自戕而亡,被毒殺和自殺,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至少後者聽起來好聽點,前者就不那麼好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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