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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注意到小方並沒有落座,而是站在朱公子身後的時候,心中對小方的身份都有猜測。陸小鳳暗道,不愧是皇室,竟然能用得了這麼年輕的高手。

  這樣的高手放在江湖,不是早已名滿天下?

  然天下,又什麼時候聽過這樣的高手的名字?

  明月之夜,紫禁之巔,讓陸小鳳見識了皇室的絕對防衛。有這樣一個不出名的年輕高手保衛在皇帝身邊,也是說得過去的。

  不過,他還是想嘆息。一想到那些躲在柱子裡的暗衛,他便忍不住想像自己呆在那樣的環境裡。他覺得自己會瘋。再看這個年輕人比常人要白得多的皮膚,陸小鳳忍不住暗自猜測:他是不是也常年累月地呆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他如此年輕,到底是什麼時候便開始呆在那裡?

  陸小鳳很不喜歡自己吃飯的時候旁邊站著人。他和許多人吃過飯,上至達官貴人,下至丐幫乞丐,無論和什麼人吃飯,他都喜歡平起平坐。因為吃飯這件事,本沒什麼地位貴賤的區別。誰都需要吃飯,只是吃的飯不同而已。

  可是這個人站在朱公子身後,他便不好說什麼。

  帝王之怒,流血千里,說不定自己的一句話,便是他的災禍。陸小鳳只好什麼也不說。他這才發現,皇帝確實很難找到朋友。

  因為皇帝的朋友都不會把他當朋友。

  連陸小鳳也無法猜測出朱公子的意思。難道,真的只是來見一見自己嗎?難道朱公子真的把自己當“朋友”?

  難道他和這天下第一人,真的傾蓋如故?

  連陸小鳳也不禁猶疑起來。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卻不想朱公子看出來。

  他只好喝酒。

  而花滿樓,仍慢慢地吃著魚。吃魚本來就是很細緻的活,何況又是一個看不見的人,一般人都會諒解他吃得慢,甚至會建議他不要吃魚。

  花滿樓並不在意別人的評價。他吃得很慢,只是因為他喜歡慢慢吃而已。

  朱公子又喝了幾杯酒。

  誰也沒有說話,大家各有心思,這個飯局儼然要冷淡下來。

  這時,又有幾個人走上了樓梯。那幾個人的心情很愉快,他們一邊笑著,一邊走了過來。

  “蘇兄,你如今殿試得名,正是一舉聞名天下知,今天可要不醉不歸!”

  幾個人簇擁著一個青年走了過來。

  被簇擁的那青年容貌英俊,滿面春風:“這都得益於幾位賢兄賢弟的指教,沒有你們,哪有我蘇少平的今天?”

  “蘇兄,說起來我真是佩服你,真是能文能武,既是峨眉派的高徒,又金榜題名,長得又如此英俊,天下間的好事,怎麼都落到你頭上?”

  蘇少平略作謙虛地笑了笑。陸小鳳他們的鄰桌空了出來,蘇少平一行人正朝這桌走去。

  可是蘇少平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見了陸小鳳,還有花滿樓。

  同行的人見蘇少平忽然定住,十分驚訝,也都朝那一桌看去。

  無論怎麼看,都是三個神采非凡的青年公子。

  蘇少平的臉色卻很難看。

  他咬緊牙關,一字一字道:“陸小鳳?”

  陸小鳳嘆了口氣:“是我。”

  蘇少平又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的臉上出現一種惋惜的神色。

  蘇少平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停頓,道:“你們是西門吹雪的朋友。”

  陸小鳳點了點頭。

  蘇少平說:“西門吹雪殺了我的弟弟。”

  陸小鳳道:“你和蘇少卿長得很像。”

  蘇少平道:“希望你們告訴西門吹雪,總有一天,這筆帳我們蜀中蘇家會討回來!”

  第80章 明前塵(六)

  世上有冤報冤, 有仇報仇本是平常的事情。即使花滿樓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但也只能代表他自己,不能阻止別人尋仇。

  哪怕這仇在他看來,無異於以卵擊石。

  花滿樓仍然記得蘇少卿和他在珠光寶氣樓的交手過程。以一個劍客來說,蘇少卿無疑是有天分的,他以牙筷代劍,劍出無聲, 雖然對一個瞎子來說過於險惡,但若說是劍客之間的比拼,也沒什麼不公平。

  所以花滿樓對蘇少卿的死很有些惋惜。

  但同樣的, 對蘇少卿的死,他不能指摘什麼。

  蘇少平正欲離去,卻聽到一聲輕曬。一直背對著他,衣著華麗的青年公子放下杯子, 杯子與桌子相碰的聲音,在嘈雜的酒樓竟似乎被放大到在耳邊清晰可聞。

  “據我所知, 蘇少卿和西門吹雪之間的比試,並沒有任何的不公平。”錦衣公子仍然背對著蘇少平,說道。

  蘇少平的臉色更冷了,他手指扣著腰間長劍:“閣下的意思, 我的弟弟是白死的?”

  “自不量力,技不如人,何怨之有?”

  “在閣下的眼中,技不如人者就得死嗎?”

  “你弟弟本不必死, 如果他不去和西門吹雪比,又何必死?”

  “如果不是西門吹雪拿言語激他,他又何必去送死?!”蘇少平怒道。

  錦衣公子道:“一個真正有勇氣的人,應該正視自己的技不如人。明知是死路,又何必上前?連西門吹雪也說,四十年後,或者可以一戰。”

  “我弟弟是在捍衛一個劍客的尊嚴。他確實可以等到四十年後,但是如果那一刻他逃避了,等了四十年又如何?”蘇少平最討厭這些華服之人坐而論劍,好像他們江湖人都是些只會頭昏腦熱的打架鬥毆的莽夫。

  錦衣公子聽了這話,似乎很有興味,側過來臉來看了眼蘇少平。

  蘇少平覺得眼前之人貴氣難掩,那種久居人上的氣質,不是一套簡單的衣服可以遮蓋的。他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他。

  “意氣用事,只不過是莽夫之勇。”朱公子道:“如果我說你今天必死在我這位屬下的劍下,你又當如何呢?”

  朱公子帶了兩位屬下。可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只有一個人移動了腳步,站到朱公子前方。

  那是個神色淡漠的少年。少年抬起眼來,眼神平淡,仿佛月光照過白瓷的碎片。

  但蘇少平的汗水卻流了下來。他感覺到一種異常的壓力。這壓力有的來源於錦衣公子,但更多的,是來源於這個少年。

  他只是站在那裡,甚至沒有刻意地散發寒氣,但那種淡漠、直視生死的氣息,讓蘇少平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有種感覺,在少年眼裡,他和路邊的野花野草沒有區別,他甚至不是活物。蘇少平覺得如果拔劍,他必輸無疑。

  即使如此,還要拔劍嗎?

  蘇少平的手指緊緊抵著劍鍔。他想到了蘇少卿,那個無論才華還是劍法都高出自己一截的弟弟。如果是蘇少卿,他會怎麼做?

  他會拔劍!因為蘇少卿在面對西門吹雪的時候,拔了劍!

  而眼前這個無名少年,難道比得過西門吹雪嗎?

  所以蘇少平也拔劍!

  蘇少平沒有投入峨眉派,所以練的不是峨眉劍法。他練的是蘇家的劍法。蘇家劍以快著稱,是蜀中第一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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