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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我感覺到由衷的不耐煩,但我不得不解釋,該死的不得不,然後——

  等等,稍微等等,我是不是聽錯了?

  一瓶增齡劑?

  他想幹什麼?我希望不會是我想到的那個,那太可笑……對,可笑,荒唐了……

  No!Shit!

  他只有十二歲!究竟是誰讓他滿腦子奇怪想法的?我發誓會給那個人好看的,我一定——

  “不是第一次。”他用一種無辜的神情看著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發現自己無言以對。假使早知道……好吧,這個想法簡直可笑了,我應該為自己當初的行為——當初的混蛋行為——負責任。

  但這絕不意味著我應該跟他繼續討論目前的話題!

  絕不!

  這個月的25號是庭審的日子。

  那一天去的人很多,鄧布利多也親自到場。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許那個小鬼的選擇是對的,鄧布利多確實能做許多事情……至少比詹姆?波特多。

  也許我該往好的方向想,雖然在那個孩子心中最重要的不是我,但也不是我無法容忍的對象,比如一個波特。

  一個小時的庭審變得漫長無比,緊緊閉合的桐木門抗拒任何窺視。我開始感覺不耐煩,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不耐煩漸漸變成忐忑和擔心……

  會出什麼事嗎?我不受控制地想。儘管理智告訴我並不會出任何事情,我們——那個孩子——手上的證據足以讓他安安穩穩地度過庭審而不受任何懲罰。

  可我還是……這樣的擔心簡直可笑又毫無道理,我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亂想。

  但並不是。

  不,不是庭審出了什麼問題,事實上從那個孩子出來時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庭審進行得非常順利。

  真正的問題是在庭審後出現的。

  一個人和那個孩子擦肩而過。

  一個黑髮黑眼的英俊男人。

  Tom Marvolo Riddle。

  Lord Voldemort。

  陰雲在這一刻,籠罩天空。

  1995年8月30日,一個近兩年來最特別的日子。

  他回來了。

  他說不再離開。

  梅林知道,在聽見這一句話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一個美麗而虛幻的夢境。

  但他就坐在旁邊,微挑著眉,笑得高興又得意。

  屬於少年特有的青澀氣息環繞著我,溫熱的體溫從他接觸的地方源源不絕地傳遞過來。

  這不是夢。

  我想我的反應有點大,因為那個孩子很快就快活地笑起來,湊近我,親吻我。

  是水一樣的觸感,輕緩甘美。

  我捨不得放手,但理智告訴我最好快點放手,如果不想做出什麼不應該做出的事情的話——但如果是那個孩子主動呢?不行,我不能這麼想,他還沒有成年……但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不能再用那個孩子稱呼他……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必須義正詞嚴地拒絕他……但反正不是第一次……哦,混球!你應該感覺到羞愧,那一年他只有六歲!——等等,“靠自己的手不如靠我”?……

  梅林啊,真的夠了,你贏了,禽獸都不如的傢伙才會把送到嘴巴旁的食物推走——該死的我發誓他一定不知道我想這一天想了多久——

  這種只在最隱秘的夢中才會出現的情景輕易將我虜獲。

  我不想回憶自己是怎麼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但我確實……好吧我確實完全沉迷了,以至於到了第二天,霍格沃茨的貓頭鷹飛進窗戶將新學期的書單丟下來後,我才醒悟到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

  湯姆?馬沃羅?里德爾……我有不祥的預感,我只希望這樣的不祥不要來得太快。

  但很顯然,梅林從不聽我禱告。

  我真不該相信那個小鬼有足夠的自制力,假使那個人真的有他說的那樣可怕,那他怎麼敢——他怎麼能——自己單槍匹馬,在沒有人的地方與其決鬥!?

  究竟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並且可笑的是這件事並不是由他告訴我,而是聽那些學生閒聊時候聽見的!

  啊哈,看看我都聽見了什麼?

  “雷文斯從樓梯上滾下來。”

  “臉色蒼白得就是個死人。”

  “雷文斯和波特一起走了。”

  “然後看見了里德爾教授從樓上走下來。”

  “波特整個晚上就在休息室里進進出出了。”

  “沒人看見雷文斯走進休息室。”

  要不要讓我來猜一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和里德爾在走廊上相遇,里德爾簡單的兩句挑釁就讓他跟里德爾去沒人的地方——決鬥或者單方面的壓制,什麼都好,反正他失敗了,像個喪家之犬一樣滾下樓梯,被波特撿走……

  一個波特。

  他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是不是?可在這樣的時候,他還是寧願找一個波特……是的,是的,我最討厭的人是他最親近的人,他們靈魂上的羈絆使我無法指責他,可這究竟有是多麼諷刺!

  ……又多麼讓人無能為力。

  他為難的看著我,告訴我說他只是不願意讓我看見他虛弱的樣子。

  我絕望又憤怒。

  憤怒是針對他的,絕望卻是對著我自己。

  我沖他冷笑,和他爭吵,再甩門離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他開口給我理由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原諒他了。

  是的,我知道,只要他還願意給我理由,哪怕這個理由再怎麼荒誕不經,我都會立刻原諒他,我沒法責怪他……

  我愛他。

  Ever。

  接下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沒有理會他,他也一樣。偶然的目光交匯里,我能看出他隱藏得不算太好的歉意和愧疚,我想橫在我們之間的並不只有憤怒,還有一些比憤怒更為嚴重的事情。

  再一次交談是在火焰杯挑選勇者的晚上。

  臨近清晨的時候,我從大禮堂回來,卻意外的發現那個小鬼就坐在我門前昏昏欲睡……

  幾乎立刻,我的怒火被點燃了,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學不會好好的照顧自己呢!——

  我壓抑著語氣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什麼也沒說,但他湊上來親吻我,輕柔又纏綿……一個用慣了的半點不新鮮的招數。

  但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我愛他,我沒法真正生他的氣。

  從來沒法。

  接下去的事情順理成章。

  我占有他,懷抱他,我問他究竟為什麼不願意來找我。

  他告訴我說假使找不到呢?

  假使有一次,找不到呢?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清醒,就這樣用微微的茫然的眼睛注視我,眼底仿佛還帶著一丁點兒的微笑……

  我想承諾。我願意用生命來承諾。

  但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看著我,清澈而睿智。

  於是所有的聲音都湮滅於虛無。

  我想我們都清楚,儘管這已經是最重的承諾了,但總有些事情,就算願意用生命去承諾,也無濟於事。

  隨後,鄧布利多從壁爐中出現,讓我和哈利去校長辦公室。

  但伏地魔竟然也在辦公室里。

  我看向哈利,他眼底掠過驚訝和警惕,顯然事先並不知道有這一回事。

  鄧布利多讓我們坐下,緊跟著提出伏地魔的建議——“由哈利來協助里德爾教授處理三強爭霸賽事宜”。

  鄧布利多到底在想什麼!?

  但更讓我不明白的是那個傻瓜在想什麼!他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剛剛才在伏地魔手上吃了大虧——我幾乎要脫口制止了,可是他們都看著我,鄧布利多,哈利,或者還有伏地魔?他們都在看著我,洞悉一切的,懇求的,憐憫的……就仿佛,什麼都不懂的,只有我一個。

  我能做什麼呢?

  我什麼都不能做。

  我無法忽視他懇求的目光,更無法忽視那懇求目光之下的堅定。

  我早應該了解到,只要是這件事,只要是涉及到伏地魔的事情,所有的問題在那個小混蛋腦袋裡就不再是問題了,至於我所在意的他的安全,又算什麼呢?

  ……我想我不應該感覺憤怒,從兩年前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也從不對我諱言。

  這只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前提條件。

  我只是……感覺,無能為力。

  這件事就這樣敲定了。鄧布利多隨後單獨找了我。很好,就算他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他,我希望他能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讓我確定他的安排確實有所價值。

  但出乎我的意料——是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鄧布利多找我並不是為了解釋他的行為,而是在提要求。

  他說西弗勒斯,我希望你能讓你們的關係被裡德爾知道。

  他怎麼敢——?難道他以為我會像那個傻瓜一樣大腦放空地任由他擺布?

  我們需要取信於他。坐在我面前的老人又說,他的眼睛閃爍著光芒,我想我討厭這樣的光芒,固然睿智,卻顯冰冷。

  我需要他相信我們,相信他得來的情報。

  聽上去倒是有些道理。但我確信自己只想粗暴的把他趕出去,並且我一點兒也沒找出我的私事和這件“有道理”的事之間的聯繫。

  但鄧布利多——這個老混蛋——我從沒覺得他這麼讓人討厭——又說,這件事確實沒有價值,但它有意義。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伏地魔並不全如哈利所說的那樣。那位老人這樣說,我們需要做一些事情,來確保情況不會脫離控制。

  我需要你的幫助,西弗勒斯。

  這不是為我,是為了哈利,是為了其他許多無辜的人。

  以及,那位老人最後說,我記得你曾經向我申請過一項研究,是關於被命名為“心想事成藥劑”的魔藥……是嗎?

  我最終妥協了。

  如同鄧布利多暗示的那樣,我特意讓人看見……那個孩子毫不在意。他毫不在意,他握緊我的手,安慰我,柔聲向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事情。

  我無地自容。

  那段時間我幾乎無法面對我自己,我開始悄悄迴避他,他似乎有所發覺,偶爾看著我的目光也滲入了一些疑惑,但更多的依舊是信任。

  他始終信任我。

  我想這件事我真的做錯了,但世界上之於我們的真正悲哀恐怕不在於做錯了但無可挽回,而是明知錯誤,卻不得不做。

  事情的變化比我預料得更快。在三強爭霸賽開始那一天的晚上,我和鄧布利多來到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我想這是我最近數年來最狼狽的一個夜晚了。

  這個晚上,我知道我最重要的人身上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但無能為力。

  這個晚上,我的隱私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被曝光。

  這個晚上,這個晚上……他掙開了我的手。

  他離我而去。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天。細白的雪花從天而降,對角巷深長的街道在夜晚的籠罩下幽深扭曲,他背對著我,在黑暗與孤寂中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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