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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下午的時候,侄子侄女們都午睡起來,洗漱過後尋來找樂輕悠玩耍,幾天下來,他們跟姑姑的感情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但是樂紹、樂紓現在都已開蒙,即便現在住在樂峻這兒,沒有先生在,每天也要寫五張大字的。

  樂輕悠給他們看了看那一大木箱的小鏟子、小木桶,就對兩個大侄子道:「紹兒,紓兒,你們先去寫字,等你們寫好了,咱們再一起去玩。」

  樂紹和樂紓都是很聽話的孩子,聞言沒有反駁,卻是樂紹道:「姑姑,我們能拿了紙筆來,在您這兒寫嗎?」

  樂輕悠笑道:「當然可以啊。」

  安排兩個大侄子一人一邊地在書桌邊坐下來寫字後,她便帶著前後跟著她的小侄女,和才剛學會說話特別愛模仿姐姐也前後跟著的小侄子,一起去整理盆栽。

  這些盆栽有十二種顏色的水仙,還有一個個小瓷缸養著的睡蓮,另外的便是土培的玫瑰、月季等。

  樂輕悠帶著兩個小侄女、小侄子整好這些盆栽,擺放在房間各處,多的又讓丫鬟搬去二哥、二嫂那裡,做完這些,樂紹、樂紓已經寫好了大字。

  樂輕悠便拍拍手笑道:「走吧,在你們午睡的時候,姑姑讓人騰出了一間專門給你們玩耍的房間,還讓人炒了白沙,今天咱們先玩堆城堡。好不好?」

  「好」,四個孩子異口同聲,聲調抑揚的童聲稚語讓樂輕悠覺得可愛極了,突然有些羨慕那些幼兒園的幼師了。

  一行五人出門,後面跟了一大群丫鬟婆子,都是不放心自家小少爺小小姐,非要跟去的。

  樂輕悠也都由著他們,畢竟她沒照顧過孩子,陪玩還行,是否冷了餓了渴了,還是要有丫鬟嬤嬤們看著放心。

  玩具房也在她之前和哥哥們住過的這一片廂房中,幾步功夫便到了,他們到時,裡面已按照吩咐布置好白沙的幾個丫鬟正往外走。

  見主子們到來,行過禮才退下了。

  房間是樂輕悠今天才想起來準備的,因此只有東北角對著一大堆還帶著餘熱的白沙,地板上鋪著的是毛色比較駁雜的狐狸皮地毯,之前那些丫鬟們進出也都是脫了鞋子,地毯是十分乾淨的。

  樂輕悠直接讓孩子們脫鞋,然後跟她進去。

  脫鞋時,除了小樂綸,其他三個,樂輕悠都讓他們自己動手,沒讓那些丫鬟婆子上前幫忙。

  等他們進去,丫鬟婆子們也脫了鞋跟進了屋內,卻是都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看著。

  除了小鏟子等,樂輕悠還讓人做了三十幾種小動物、月亮、星星等木頭外殼,按了些白沙教小侄子們在地毯上印模型。

  四個小崽子很快就沉浸在這種從沒接觸過的遊戲中,樂輕悠騰出手來,想著過幾天再在屋內添些滑梯、蹦蹦床、鞦韆等現代的常見玩具。

  益智的積木也要做起來,只是自己不太擅長這個,看來需要找專業人士去做。

  晚上,吃過了晚飯,好容易等到可以和輕輕單獨相處了,方宴才到她房間來,把她抱在懷裡嘆道:「真該放慢行程回京,現在我都有一種跟你三秋不見的感覺。」

  樂輕悠在他懷裡側了側身,在他臉頰親了一口,笑道:「中午我還跟你一起呢」,又捧著他的臉頰端詳,「宴宴,你是不是沒去衙門就職,又不跟朋友出去聚會,待在家裡無聊?」

  方宴被戳中心思,又聽到宴宴這個稱呼,十分不好意思:「我就想跟你一起。」

  跟輕輕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很有意思,這兩天也不是沒有赴那些得知他回來的同僚設的宴,但那宴席上也就是吃吃喝喝聽小曲兒,比坐在家裡聽輕輕跟小崽子們嘻嘻鬧鬧的玩笑還無聊。

  樂輕悠好笑地看著他,「好吧,這兩天是我忽視你了。明天我們兩個,去素雪千重玩。」

  方宴聞言,眼中笑意瀰漫,唇落在她額上,低低地說了聲好。

  心裡卻想,輕輕最疼的還是我。

  於是第二天早晨,方宴卯正便已收拾整齊,在窗口敲了敲,提醒樂輕悠快起,免得待會兒那些小崽子也都起了,纏得輕輕出不去。

  樂輕悠也已起來,聽到敲窗聲,便去開門讓方宴進來,又叫來二嫂撥來伺候她的丫鬟巧英給她梳頭。

  三年前照顧過她一段時間的秀心、春雨,這時候都已經出嫁了,秀心還留在家裡做管事娘子,春雨卻是已經贖了賣身契,跟著她嫁的那夫君在外做了個小鋪子老闆娘。

  準備好之後,樂輕悠和方宴出門,跟主院那邊也已經起床的二哥、二嫂說了一聲,直接從後院花園的那處後門去了大街。

  宅子雖在二哥成親前修葺過,本是坐北朝南的院子又向東擴展了好幾處院子的大小,但後花園這邊卻是半點沒變,還保持著當初她修整的樣子。

  此時寒冬,花園裡除了月季還開著,並沒有什麼好看的顏色,暖棚里倒是開滿了各種鮮花,在外面卻不能成活的。

  走過有些蕭瑟的花園子,樂輕悠和方宴出了後門,後門這兒也有個看門的婆子,低著頭送著小姐和三少爺出門,才敢抬頭看去。

  這時,兩位主子已經走出很遠了,婆子正要關上門,就見一個穿著秋衫的小童從蘇家那隔壁的小門跑出來,快速地跑到這邊,小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婆子知道隔壁的蘇家少夫人不好惹,但凡被她抓到一點把柄,都能被她拿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她忙把小童拉進門內,關上門才握著小童冰冷的小手,嘆道:「行之少爺,這是又被那賤婢子欺負了?」

  小小的蘇行之滿臉含著淚點頭,「林奶奶,我兩天沒吃飯了。」

  林婆子一聽這話,眼裡禁不住也蓄了淚,從懷裡掏出拿乾淨的帕子包裹著的兩塊點心,打開來都塞到他嘴裡:「吃吧,吃吧。」

  點心一個是梅花狀的,一個是桃花狀的,連嫩黃的花蕊都做得十分逼真,這是上午時樂輕悠給侄子侄女們做好吃的,剩了些,都讓廚房裡幫忙的媳婦們分了。

  其中一個跟這林婆子交好,分了兩個給她,她本打算幾天後回家時帶給家裡的孫子孫子們吃的,但看見小小的孩子這樣可憐,一狠心便都給他拿了出來。

  即便餓了兩天,擔心林奶奶覺得他貪婪,以後不再管他的蘇行之也沒敢都拿了,只小心翼翼地揀起那塊梅花狀的,一點點地啃了起來。

  林婆子嘆口氣,拿袖子擦了擦眼睛,罵道:「那個小蹄子怎麼敢餓著你?不識好歹的蹄子,聽說就是個爹娘都不疼的外鄉丫頭,要不是你祖母蘇老夫人買了她,現在她還不知道在哪兒受罪呢。不知道感恩的小賤貨,這得跟你祖母說,長此以往,你這身子可不得虧了。」

  蘇行之搖了搖頭,「林奶奶,金枝姐姐餓著我,就是前天父親出門,我偷偷等在外面想見父親一面。中午,金枝被那邊叫了過去,回來她就開始不給我吃的。」

  「呸,那個賤皮子」,林婆子又忍不住罵起來,「她到你家時叫個什麼花,你那母親給她改了個名兒,還真當她自己是那金枝兒玉葉兒了。」

  蘇行之聽到母親兒子,黯然低下頭,嘴裡的點心也不那麼想了。

  林婆子看他這樣,心裡真是可憐得很,但她就是一個鄉下婆子,得主家善心才能在府里看個門,這小孩卻是主家親戚家的小孩,她是真沒法管。

  突然,林婆子眼前一亮,對小童道:「行之少爺,你那母親是個厲害的,但她卻不敢在我家夫人跟前扎翅,你找個機會,到我家求求夫人,近來我家老爺衙門裡也封了筆,時常在家的,還有我家小姐也回來了,小姐最是個心好的,到時知道你的境況,他們肯定會幫忙。」

  蘇行之不太確定地看向林婆子,「可是之前表舅母讓我來你們家頻繁了一些,母親她便來興師問罪了。」

  而且那時,他在金枝手裡也沒落得好,整日裡被她驅趕著幹活兒。

  林婆子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那是沒求上門,夫人怎會管閒事?你求了,旁人才好管。別的時候不敢保證,我們家小姐心好,又喜歡孩子,知道你過得難,肯定會在老爺、夫人跟前幫你說話。親戚里道的,總得想個法子幫幫你。」

  蘇行之沒見過林婆子說得小姐,但他記得,表舅母很好,可是卻也只是願意給他一口吃的,他真求到門上,表舅母很可能也只是告訴母親一聲。

  他不想給表舅母帶去麻煩,也不想以後連一個能拿到吃的地方都沒有,當下點點頭,心裡並不準備去求。

  雖然才兩歲多,但從一點兒大就沒少吃苦的蘇行之卻懂得許多比較繁雜的人事。

  林奶奶這麼勸說他,應該是不知道表舅母根本不會因為他家的家事為他出頭吧。

  吃完了梅花點心,蘇行之硬是忍著腹內的飢餓,沒再要那個桃花點心,探頭注意看著蘇家大門口沒下人時,才一陣快跑,跑到隔壁的小院兒里。

  「我的小爺,您這是又跑到樂家顯擺可憐去了?」剛一進門,刺耳的諷笑聲就響了起來。

  小院兒真的很小,當初雲霞買下來隔壁這處院子,可不是讓這對妾母子享福的,用她嫁妝買來的東西給他們住,便是她這個主母仁慈了。

  因此當初這個和蘇家一般大的小院兒,這時是有一多半都被青磚高牆隔開,歸到了隔壁蘇家,雲霞讓人在那邊又弄了一個正房廂房俱全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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