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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母見話說到這裡,便也不再言語了。

  祖孫二人又只淺談幾句,黛玉便告退了。

  畢竟自那日湘雲叫她沒了臉,賈母又不曾維護她,黛玉待這位外祖母便更不如從前的孺慕了。

  當日黛玉又給和珅寫信。

  這是和珅特地要求的,說是讓她不要為史湘雲這等人物憋悶了自己,這高興的不高興的,不若都寫下來叫他瞧瞧,如此胸中自然便疏通了。

  黛玉聽罷,也覺是個好法子。

  昨日她寫了府上議論了史湘雲,覺得痛快,卻又覺得好笑。畢竟單從這點來瞧,她便總覺榮國府的家風頗有些問題了,可外祖母卻好似半點也不曾留意。

  今個兒想起來賈母與她說的話,黛玉便又將賈母說的,想要榮國府與和珅結親的話寫進去了。

  這信很快便送到了和珅的手裡。

  劉全敲門進來時,和珅還靠在小榻上,裹著大氅小憩。

  這是他近日來難得休息的時光。

  劉全小心底將信放在桌案上,正待退出去,和珅便睜開了眼,啞聲道:“取來與我。”

  劉全忙又將信拿起來,遞交到和珅的手中。

  和珅仔細瞧了信,一個字也不曾放過。

  哪怕黛玉在其中寫的儘是些瑣碎的事,但也讓和珅有種仿佛置身在她旁邊的錯覺。

  和珅瞧著瞧著,便扶額低低笑了起來。

  劉全見他形容輕鬆,面帶笑意,心下也跟著鬆了口氣。要知曉那日主子從榮國府回來後,面色可怖,叫他心下好一陣沒底。

  劉全抬起頭,正要吩咐丫鬟去沏碗熱茶來,卻見和珅面上笑意突地又收斂了。

  這又是怎麼了?

  劉全都忍不住在心底罵了一聲,這榮國府可真會尋事兒!

  和珅這會兒已經放下了手中的信紙。

  榮國府想與他結親,從前王夫人也隱約透過這個意思。但那時他已經回絕,並且絲毫不留情面,王夫人不該還有此妄想。賈母也不該愚笨到再提這不可能的事。

  除非是什麼人導致賈母的想法又有了變化。

  能是誰?

  還能是誰?

  近來榮國府裡頭,也就多了一個史湘雲了。

  他也差不多猜透了史湘雲的心思。

  這是眼瞧著寶玉捏不到手了,便瞧上和琳了,就為著和琳同寶玉一樣的養尊處優、滿身貴氣?

  可笑。

  寶玉那等草包,如何與和琳比?

  還是叫史湘雲與那衛若蘭去作伴吧!

  這蠢人便該湊在一處,莫要污了別人的眼睛才好。

  第八十五章

  衛若蘭在那回秋獵上一無所獲, 以致回去後叫身邊一干朋友取笑了許久, 笑他擅騎射的衛公子, 卻也還有這樣吃癟的時候。

  若換往日,他還要不服氣地反駁一番。

  這這段時日,任旁人再如何取笑, 卻也不肯還嘴了。

  而正當年節時, 他連出門的時候都要少了些。

  “怎麼倒修身養性起來了?”友人不解地問他。

  衛若蘭擺擺手, 並不道出其中緣由。

  畢竟有些心思,哪裡是能向外人道的呢?

  自獵場別後, 衛若蘭便將心思都花在了,暗裡打聽那位紅裙姑娘的下落之上。他不好明著打聽,怕壞了姑娘的名聲。一面又隱約覺得那姑娘與和侍郎有著較為親密的關係, 他潛意識中並不願去面對這樣的結果。

  這樣一來, 便生生拖到了現在。

  衛府管家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那位確是和侍郎的未婚妻, 是榮國府的姻親林家的姑娘。前些時候皇上下了旨,正是賜婚的這位林姑娘同和侍郎。”

  衛若蘭哪裡肯信?

  他站起身來,沉聲道:“去榮國府遞拜帖。”

  衛管家一驚, 愣愣地盯著衛若蘭, 哪裡敢應這樣的命令?

  “快去。”衛若蘭催促了一聲。

  他也是王公貴族之後, 只是如今衛家已不如從前,他便也多有收斂,並不追求功名利祿,反而一心追求痛快享樂, 肆意人生。

  既是如此,那難得見著了中意的姑娘,為何不大膽求之?

  衛管家阻攔不得,想著自己本也只是一介奴僕,便只好應了,還當真遞了拜帖去榮國府。

  衛若蘭要拜見的乃是賈赦。

  賈赦雖有爵位,但在府中卻不如賈政有威信。平日裡來尋他的,多是狐朋狗友。這日見了衛若蘭的拜帖,心下當時還喜不自禁,忙回帖邀之。

  賈赦不識得衛若蘭,但卻曉得這人出身也不凡,便當這人實在好眼光,竟要來與他作友。

  當即還擺了些茶酒。

  也好叫賈母瞧瞧,並非只有他二房,才有益友與之來往。

  衛若蘭進了府,輕巧地從賈赦口中探得了一些消息。

  賈赦笑道:“衛公子若要遊園子,我這便喚幾人陪著衛公子前往。”至於他自己,自然便是該出門尋姑娘去了。與這衛公子來往,固然面上有光,但賈赦本性並不耐得住陪衛若蘭。

  衛若蘭瞧出了賈赦的心不在焉,也不放在心上,更善解人意地道:“大老爺若有事,便自去忙吧。”

  賈赦心道這人是個心胸開闊的,日後好交往。

  於是便歡歡喜喜出門去了。

  衛若蘭由幾個小廝領著在園子裡走動。

  說來也是他倒霉,這日又下了大雪,鵝毛紛飛,園子裡人跡罕至。

  幾個小廝都凍得直哆嗦,更遑逞想要看見什麼姑娘了。

  衛若蘭轉來轉去,也不覺心下失落,反而滿懷期待。

  直到他走到了一處亭子外,幾個小廝又冷又累,偏還不敢叫衛若蘭回去。畢竟賈赦再不得賈母寵愛,他的命令也依舊不是幾個僕從能反抗的。

  衛若蘭抬腳便要往亭子中去避一避,這會兒卻聽見裡頭傳來一道爭執聲。

  像是有男子在哄女子。

  而那女子開口便是:“你前些日子不還叫我去同林妹妹道歉麼?今日又來哄我作甚?”

  男子辯解道:“我本無指責你意,但確是妹妹說錯了話,向林妹妹低頭又有何不可?”

  這頭衛若蘭步子一頓。

  林妹妹。

  這府裡頭便只有一位姓林的姑娘。

  幾個小廝這會兒嚇壞了,生怕衛若蘭聽了什麼不該聽的去。

  他們對了個眼色,忙咳了咳。

  聲音立即驚動了亭子裡的人。

  史湘雲原本還有滿腹委屈要抱怨,這會兒倒是生生被截斷了。

  這日寶玉不曾飲酒,史湘雲恰巧在亭子裡睡著了,叫寶玉遇上了,寶玉心下一軟,便出聲與她好言好語說起來,與那日的惡形惡狀倒又成了兩人。

  史湘雲心下大動,還以為是寶玉主動示了弱,誰知曉他一開口便又是林妹妹長林妹妹短,史湘雲那口氣哽在喉嚨口,正要發作,就叫人驚著了。

  二人起身走出亭子來。

  沒了樹木的掩映,雙方立即便打了個照面。

  “你是何人?”寶玉斥道,但隨即又見跟前人生得面容俊朗,像是哪家的貴公子。寶玉素來喜好美麗的皮囊,當即便將語氣軟和了一分,他問:“可是府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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