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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忙將書袋放下,拆開了信。
“……不知曉該做什麼來送好,便做了書袋。我不善畫,那畫兒是惜春畫了,我照著繡的。技藝不大精。”
比較起從前寫給和珅的信,如今的信里細碎的話更多了,口吻也要更親近些了,像是在與人閒談一樣。
和珅面上浮現一絲笑意。
他叫來丫鬟磨了墨,提筆寫回信。
……
這日賈政回去後,也將和珅的話與王夫人說了。
夫妻二人不由猜測起了,這究竟是哪門子的喜事。
這一等便足有七日。
七日後。
小廝狂奔入門,到了賈政跟前氣喘吁吁。
道:“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
早有和珅的話在前,這會兒賈政王夫人只覺心中狂喜,倒是並無驚慌之色。
他們擺了香案,開了中門,跪在了門口等待接旨。
侍郎府中,和珅抬頭朝外望了一眼。
瞧著時間,恐怕聖旨已經到了。
那榮國府上下自該欣喜不已,但卻不知曉,這再大的榮耀,如今擱在榮國府身上,便不過如同架在火上烤罷了。
哪裡真有那樣好的事兒落在這群貨色頭上呢。
第六十四章
元春封妃了。
只是與原著大有不同, 她並非得封貴妃, 封號也並非“賢德”二字, 而是得了個“榮妃”的名號。
但這些都不重要。
哪怕僅僅只是得封“榮妃”,也足以令榮國府上下欣喜若狂。
待後頭又知曉皇帝特地開了恩,讓妃嬪們得以出宮省親。
這是何等的恩寵啊!
一時賈政等人倒也瞧不見, 別的妃子也同樣享有這等恩寵。
這個喜訊很快便傳遍了闔府上下, 賈母喜不自禁, 當即做主賞了府中下人,又讓中公取了料子出來, 給府里的姑娘們都做了一身新。
王夫人也高興極了,還在院兒里擺了一桌酒,卻也沒請旁的人, 只是讓薛姨媽、王熙鳳、寶釵、寶玉、靈月、黛玉幾人坐了一桌。
因著是府上有了喜事, 黛玉想了想,這日便穿了身更見活潑靈動的衣裳。寶釵倒是一如既往的素淡。而靈月則依舊將自己往大氣貴重的方向打扮。
黛玉只瞥了她一眼, 便覺得心下好笑,只與寶釵坐在一處說話去了。
“今個兒讓廚房做了些新菜,便想著將你們都叫過來嘗嘗……”王夫人笑道。
王夫人平時是個穩重的, 面上情緒不輕易顯露, 但今日卻實在遮不住那眉梢眼角的喜色。
王夫人也不多言, 很快便開了席。
黛玉吃了幾筷子,因著並不大合胃口,便放慢了速度。
她留意到今日寶玉有些不大對勁。
元春是他的親姐,既然元春封妃, 他應當也是再高興不過,怎麼今日卻瞧著鬱鬱寡歡?
不過黛玉也只詫異了一陣,便挪開了目光。
這樣倒好,他魂不守舍的,自然也就不拿那惹人厭的目光來煩她了。
待用過飯後,黛玉不耐再坐在這裡瞧靈月的模樣,便早早退下了。
王夫人知曉她身子骨不好,便也不攔她,還又吩咐了金釧兒改明兒送些東西給黛玉。
黛玉前腳一走,自然不知曉,靈月在背後盯住了她的身影,眼底的目光由憤恨漸漸轉變為了輕蔑。
靈月也沒想到,那賈寶玉瞧著是個廢物。整個榮國府更瞧著如個銅牆鐵壁一般,叫她想要插手都插不進來。
可誰知道,賈寶玉的親姐姐,這榮國府的大姑娘,在入宮多年之後,竟然一朝得以封妃!
是,她臨安伯府是垮了。
可以後誰也不要想嘲笑了她去。
誰叫她的母親在臨安伯府垮塌之前,為她說了一門好親事呢?
黛玉有和珅在背後又如何?
哪裡敵得過一個榮妃呢?
榮妃可是今上的枕邊人啊。
想著想著,靈月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待轉頭瞧見王夫人的面龐,靈月這會兒上前討好,便更要真誠多了。
待說了會兒話,散了後。
靈月回到房中,便想著要將寶玉抓得更緊才好。從前她瞧不出寶玉將來有什麼出息,可如今寶玉也可稱得上是國舅了。
她自該和他好好相處,決不能讓那些個沒名沒分的小蹄子鑽了空……
但等靈月難得裝出一回溫柔賢淑來的時候,寶玉卻將她趕到了門外去。
“誰也莫來煩我!”寶玉大喝一聲,便讓貼身小廝守住了門。
那幾個貼身小廝都與寶玉親近,當然不聽靈月的話,靈月入不得門,再轉頭,又見幾個丫鬟在一旁瞧呢,靈月氣得扯了扯手裡的帕子,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待再久些。
她定要將這些個丫頭,拿出去配人的配人,打發出府的打發出府,該發賣的便拿去發賣了……
靈月這樣想了一陣,方才覺得胸中舒服多了。
這廂王夫人與賈政也回了屋。
二人坐在一處,又低低商量了好一陣。
“只怕其中和侍郎也是使了力的,不然他便不會來與我們說這話。”賈政嘆道。
“日後待黛玉更好些,將和侍郎牢牢同榮國府綁在一起,那便是一樁大好事了……”王夫人微眯起眼,笑了笑。
她也指望自己的娘家兄長能得皇上看重的,只是兄長處在那個位置上,久久都不曾動過了,而她又是已經出了嫁的王家女,自然不能光靠娘家兄長。
若是元春得了好。
日後寶玉便也能得好。
說不得日後她便也是個一品誥命的夫人……
夫妻倆在這頭一邊聊著,一邊做著美夢。
而另一頭,和珅卻進了宮。
乾隆與他說完政事之後,便突然口吻一拐,笑問:“如何?那榮國府上下,可是對你感恩戴德?將你視作貴人?”
和珅點頭。
乾隆笑了笑:“且讓他們再高興一段時日。”
和珅順勢誇了乾隆兩句。
其實乾隆的算盤很好理解。
臨安伯府與榮國府都是漢臣出身,乾隆不喜他們,但朝中還有許多站在重要位置上的漢臣。
處置了一個臨安伯府,提拔一個榮國府。
方才是打了一巴掌又給一顆棗的安撫之道。如此一來,那些漢臣不僅不覺寒心,反而只是唾罵痛斥臨安伯府這等與貪腐為伍的人!
乾隆到底不似他父親那樣手段鐵血,他不過是來了一手溫水煮青蛙。
便叫榮國府上下沉浸在狂喜與感恩戴德之中了。
待榮國府掏空銀子修了省親別墅,再又不得不伸長手,借著皇親的身份,更囂張跋扈地去昧銀子時……便是榮寧兩府被抄家之時。
“還有一事,皇后讓我問一問你。”乾隆頓了頓,笑道:“不日,皇后將舉辦一場賞菊品蟹宴,她問,你那位林姑娘可是個愛頑的?若她願出門,便請她進宮赴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