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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隱約知曉,王夫人中意寶釵,想要寶釵日後嫁給寶玉。偏寶玉整日念叨著她。黛玉便更不想同寶釵有來往了。

  “多謝寶姐姐。”黛玉打開了那匣子。

  卻見匣子裡頭放著個金鐲子, 瞧著是正合適她手腕的大小。

  寶釵望著黛玉的面龐,不自覺想起了她來之前,母親同她說的話。

  母親一心盼望著她嫁得好,畢竟她的父親早亡,一家子無所依靠,兄長薛蟠沒得指望,便要瞧她了。

  所以從前母親希望她能嫁給寶玉,就此攀住了榮國府這棵大樹。

  之後她說寶玉不是良配,母親順了她的意,便推了此事。

  後頭和侍郎入了視線,若說她心中沒點想法打算,那自是不可能的。

  連母親也同她嘆息了許多次。

  “當日他來時,你怎麼不曉得上前說兩句話呢?”薛姨媽忍不住和她說。

  但寶釵憶起那日情景,她心中很清楚,那時起,那位和侍郎眼中便只看得進黛玉一人。

  那她再做什麼,都是無用功。

  這世上總還有其他男子的。

  若非寶玉實在太能惹禍,就算嫁給寶玉,也是成的。

  寶釵並不計較什麼情愛,只求家中安穩,能有所依靠。

  “寶姐姐?”見寶釵出神,黛玉不由低聲喚了喚她。

  寶釵回過神來,當即又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次較之進門時還要更熱烈真誠些:“恭賀妹妹覓得良緣,姐姐來沾一分喜氣。”

  黛玉聽了,笑出聲來,便吩咐紫鵑備了茶水瓜果。

  “那寶姐姐便多沾些喜氣走吧。”

  寶釵點頭應了,將萬般思緒按在心中,也不覺辛苦酸楚。

  總還有別路可走的。她心想。

  這頭院兒里倒是氣氛正好。

  另一頭寶玉房內,卻出了個事兒。

  寶玉發狂時,襲人上去勸慰,倒是叫他推倒在一邊,撞暈了過去。

  三春被嚇了一跳,王夫人便叫婆子領了她們回去,隨後又請了大夫來給襲人瞧。

  襲人到底是從老太太房裡出來的,出了事總歸是不好。

  那大夫摸著襲人的脈,不一會兒功夫,他站起身來,叫王夫人屏退了左右。

  王夫人好歹身處內宅多年,眼皮一跳,立即意識到了事有不尋常。

  待丫鬟們退下去,她才問那大夫:“難不成是什麼治不好的病症?”

  話是這樣問,但王夫人心底隱約有了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只是她不願去說出來。

  那大夫低聲道:“這位姑娘乃是有了喜了,比較起平日要弱一些。方才受了衝撞,這才驚得暈了過去。”

  王夫人咬住了牙,她瞧著那床上的身影,更恨不得將襲人拉起來撕了。

  但隨即她又泄了氣。

  那又能如何呢?

  原是她授意襲人纏著寶玉,莫讓他分心到黛玉那裡去,誰曉得襲人竟是個走運的……

  這如何能成呢?

  縱使是通房丫頭,也不該在還未娶正妻前便有了孕。如此一來,叫以後哪家姑娘肯嫁寶玉?

  王夫人微微低下頭,還是慈眉善目的模樣,但心底早已經過了數條計謀。

  最後想到床上病著的寶玉,她還是歇了那些狠毒心思。

  她叫大夫開了方子,交給吳興家的,讓她私底下瞞著人去熬了藥來。

  隨後才叫醒襲人。

  襲人得知有喜,自然喜上眉梢,只當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她整日端著大方姿態,又不與其他小丫頭拈酸吃醋,只一味體貼寶玉,寶玉拉她上床便順著來,為的不正是今日嗎?

  但乍然對上王夫人的目光,其中冷意,叫襲人立刻收斂了喜色。

  襲人正想著如何措辭,以求王夫人叫她留下這個孩子。

  那頭王夫人卻先開口了:“如今寶玉正在病中,整日神思不屬,若知曉你有了他的骨血,興許便又開了靈竅,恢復往常的模樣。”

  襲人鬆了口氣。

  看來她是有用的。

  襲人忙俯身道:“且聽二太太吩咐。”

  “你待會兒吃了藥,便陪寶玉去說話。”

  “是。”

  王夫人說完便起身走了,不見半點溫情的意思。

  但襲人也並不放在心上。

  只要將寶玉哄好,她便是大功一件。她本是老太太那處出來的丫鬟,屆時就算王夫人不鬆口,她也能求老太太。

  襲人喜不自禁。

  只是轉念一想起那位林姑娘,心頭還是有些酸意起。

  她有了樁好姻緣,寶玉心頭惦記的卻還是她。自己得做了萬般算計,才能謀得寶玉。她卻輕鬆便得了旁人得不到的東西。

  襲人與黛玉乃是同一天的生辰。

  如今襲人記起黛玉生辰那日,都還覺得胸口又酸又悶。

  她從前是個丫鬟,不幸與主子同一日生辰,便只能瞧主子歡喜過生辰去。但日後可說不準呢……

  襲人如此想著,便又笑意上了臉頰。

  她扶著床起身,趕緊瞧寶玉去了。

  三春在寶玉那裡待不下去,便也去尋了黛玉。待進了院兒里,便聽見黛玉的笑聲傳出來。

  惜春有些好奇:“誰在哄姐姐笑?”

  探春搖搖頭:“進去瞧瞧就曉得了。”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來了。”雪雁站在外頭瞧見了,便馬上扭頭對著屋裡道。

  裡頭的笑聲便停了下來。

  三春跨進門去,探春掃了一眼桌面,這才瞧見一邊還坐著寶釵。

  探春心中暗自嘀咕著,寶釵何時同林姐姐這樣親近了,隨即坐下來,笑道:“瞧姐姐高興的,方才隔得遠了,我都聽見姐姐的笑聲了。”

  黛玉笑了笑,問:“你們怎麼也來了?”

  探春道:“得了這樣的喜訊,自然要過來瞧瞧。從前和侍郎送了姐姐那樣多的東西,當時我們還感嘆精巧漂亮呢,如今才知曉其中還含了不少情意。”

  “從前不也分了你兩支釵環麼?如今倒是打趣起我來了。”黛玉睨她一眼。

  探春笑著拍了下自己的嘴:“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該我的不是。”

  探春說完,又道:“方才去瞧了寶玉。”

  “如何了?”黛玉隨口一問。

  寶玉如何,她是半點不上心的。但卻不好讓這些傳進旁人耳中去,總會叫別人笑話的,損了和珅的面子便不好了。

  “發狂呢。”探春愁得嘆了口氣,“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

  黛玉沒搭話。

  探春也不敢再往下說,便轉聲道:“從前我拿了姐姐那麼些東西,今日我便與姐姐賣個好。同姐姐說個事。”

  “什麼?”黛玉不解。

  探春湊得近些,“劉家姑娘同臨安伯府的姑娘走得近,那劉家姑娘前幾日見了我,便同我說了一樁事。”

  黛玉只看著她,等她往下說。

  “說那臨安伯府的姑娘一早便中意了和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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