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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止,別怕——我還在,只是稍微想起了些以前的事罷了。”

  仿佛感覺到了身後小花妖的緊張擔憂,穆羨魚溫聲囑咐了一句,忽然抬起一隻手憑空虛握,便將一柄沉重的長劍穩穩握在了手中。

  “巨闕無鋒,卻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劍。不是因為它鍛造起來有什麼特殊的門道,而是因為它原本就是用來承載特殊力量的一柄劍器。”

  他握住那柄巨闕,隨意一揮,便有瑩瑩銀光附著在了那柄劍上。那銀芒仿佛顯得十分鋒利,透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叫畢方也警惕地後退了些許,望著那柄傳說中的無鋒鈍劍,眼中便閃過了些許惱意。

  穆羨魚望著它的動作,極輕地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劍朝著它的方向搖搖一指。只是隨意地一揮,便有一道銀芒破空而至,對於原本的結界沒有絲毫影響,卻直衝著畢方的脖頸刺了過去。

  畢方驚恐地鳴叫了一聲,撲騰著翅膀想要躲開,卻還是略慢了半步,就被毫不留情地削去了半個膀子。穆羨魚卻依然只是靜靜抬頭望著它,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裡的長劍,輕笑著低聲道:“感覺怎麼樣——還想再挨一劍麼?”

  畢方這次終於嘗到了教訓,再也沒了之前的氣勢,瑟縮著往後跳了幾步,竟忽然口吐人言道:“我是黃帝的座駕,你不能——你不能傷我!”

  “裝作靈智未開來逃避規則制約的把戲,總算是玩兒不下去了?”

  穆羨魚輕笑一聲,微挑了眉望著它,眼中便帶了幾分戲謔:“你都能誘惑我父皇簽訂契約,還在那裡故作無知,不過就是為了假作靈智未開,藉此來逃避責罰罷了。大家看在祖帝的份上,多少給你些面子,你還真當自己裝得天衣無fèng麼?”

  “你——祿存,你莫要數典忘祖!你的父親是玄武殿下,不是什麼人間的廢物皇帝,不要給我們神界諸子丟人!”

  “居然連數典忘祖都知道,看來你不光是開了靈智,書也讀了不少。”

  穆羨魚悠然輕笑,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垂了目光緩聲道:“你或許是不會明白的,所謂的祿存,不過就只是一個虛幻的星位罷了——我的每一世輪迴,都只有記憶是會被消除的,但是我的心性,曾經遇到的經歷所帶給我的改變,所有遇事的應對和選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就算我想起了之前的記憶,也不過就是多了些裝模作樣的資本而已,內里其實從來都是不曾變過的。我既是祿存,又是林淵,至於你——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敢對我父皇出言不敬,在這裡大放厥詞?”

  畢方眼中閃過些許極細微的畏懼,撲騰著翅膀往後退了退,終於恨恨地低聲道:“好,算你膽子大,算你厲害——我回去就要上告祖帝,逼玄武殿交出你這個逆星來,將你打落星位,叫你永生永世在這人間輪迴,永遠不得回歸神格!”

  “那不行,他本來就不想回去,這樣一來,他就更不想回去了。”

  半空中忽然傳來了個慢悠悠的聲音,眾人心中卻都止不住地一喜,紛紛朝著不遠處望了過去,卻只看到半空中立了個眉目平靜溫和的中年人。

  那人明明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身上卻莫名帶了些老氣橫秋的氣質,連說話也是溫溫吞吞不急不緩,但令人奇怪的是,只要他一開口,所有人就都會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攝,無論如何都無法插話,只能老老實實地把話講完。

  畢方疑惑地望了他兩眼,便忽然大驚地連退了數步,恭敬地垂了脖子道:“玄武殿下,您如何竟親自駕臨……”

  “祿存,你想怎麼欺負它——用不用我將它的尾羽拔下來,給你做把扇子玩?”

  玄武這還是頭一次以人形在時間露面,說起話來好歹要比原本龜形時略快了幾分,卻依然很好地秉承了一貫以來講話不理人的優良傳統,只是和顏悅色地轉向了穆羨魚:“它是異火,火是殺不死的。如果你一定要它的命,我就去叫朱雀,把它徹底吸收掉……”

  “不不——玄武殿下,我不想死,我還想多活幾年……求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畢方被嚇得不住打著哆嗦,慌忙向後蹦著,又主動轉過脖頸叨下了自己的尾羽,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地上。穆羨魚不由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得道不易,放他一馬也無妨——多謝父上出手相救,祿存在此謝過了。”

  玄武這才微微頷首,又轉頭看向畢方。畢方顯然也知道這是唯一逃命的機會,不迭地告著罪,拼命地撲騰著翅膀,歪歪斜斜地逃離了這一處修羅場。

  “你一會兒要幫我的忙,我把他們都裝在殼裡了。”

  見到畢方已然離去,玄武便衝著穆羨魚點了點頭,又慢吞吞地繼續道:“你先在這裡留一陣子,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我在藥谷等你。最好在兩三百年之內過去,不然他們等得太著急,會在裡面拆殼的……”

  “您放心,我一定在兩三百年之內趕過去。”

  穆羨魚不由啞然失笑,連忙點點頭應了一句。玄武這才微微頷首,將那些尾羽送到他面前,便不緊不慢地踏雲而去。

  “小哥哥!”

  情形總算緩和了下來,墨止連忙快步跑了過去。才要扶住穆羨魚的手臂,那個身影卻忽然晃了晃,便無力地栽倒了下去。

  ——

  當穆羨魚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個陌生的地方,四周陌生的金碧堂皇叫他一度險些以為自己已經不小心回了玄武殿。才艱難地撐起了隱隱作痛的身子,手臂卻忽然止不住地一軟,身子便再一次無力地跌回了榻上。

  “小哥哥,感覺怎麼樣——”

  忽然就被身後的懷抱給穩穩接住,穆羨魚下意識抬起頭,就迎上了墨止擔憂的目光。

  提著的心瞬間放鬆了下來,穆羨魚的眼中不由帶了些許輕緩柔和的笑意,借著墨止的攙扶坐起來了些,搖搖頭輕笑道:“不打緊——我們墨止真的是長大了,都已經能抱住小哥哥了……”

  墨止的臉上止不住地泛起了些血色,小心地扶著他在榻上靠穩,又仔細望了望他的神色,眼中才終於帶了些水意,一頭扎在了穆羨魚的懷裡,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好了好了——不怕,小哥哥就是小哥哥,永遠都不會變的。”

  穆羨魚淺笑著應了一句,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又好奇地往四處望了望:“墨止——咱們這是到了哪裡,回天上去了嗎?”

  “還沒有——這是父皇的寢宮……”

  墨止埋在他頸間輕輕蹭著,呢喃著低聲應了一句。穆羨魚被他蹭得不由輕笑,連忙將懷裡的小花妖給抱住了,輕輕點了點他的眉心:“不要鬧——我體內被畢方侵潤的火氣還沒有散去,咱們要是在父皇的寢宮裡頭干出點兒什麼要不得的事,回頭我的屁股估計就要不得了……”

  “啊——”

  墨止的臉頰驀地通紅,連忙老老實實地鼻觀口口觀心規矩坐好。穆羨魚望著他緊張的模樣,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撐著身子坐起了些,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了好了,只是逗你的——大不了我們就往龜殼裡頭一鑽不就是了?”

  “醒了就撩你們家的小花妖,你還真是出息。”

  他的話音還未落,門口就傳來了太子涼涼的聲音。穆羨魚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收了手望了回去,卻又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本就沒什麼可心虛的,便立時理直氣壯地坐直了身子:“二哥,你這架勢倒像是來捉jian的——我們兩個堂也拜了喜酒也算是吃了,下一步本來就該是圓洞房,你一個有家有室的跑來酸什麼……”

  見著他還有心思跟自己鬥嘴,太子卻也總算鬆了口氣,大步過去將一套衣服劈頭扔給了他:“趕緊換上。就知道胡說八道——你這話若是叫父皇聽見,留神把你的屁股都揍開花。”

  在面對畢方的時候,這個弟弟身上莫名的陌生威壓曾叫他一度心生擔憂,害怕等他再一醒來,就已經不再是自家的弟弟,而是那位傳說中的祿存星宿了。此時見了他與往日一般無二的性子,才終於放下了心,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念頭實在有些可笑,眼中便不由帶了幾分訕訕的赧色。

  “還當我不知道你是在想什麼的——我平時難道就沒有特別威風的時候嗎?”

  穆羨魚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借著墨止的攙扶下榻站穩,將衣服利落地換上了。又看了看自己仿佛還沒什麼變化的身子,才略略鬆了口氣:“還好——我昏過去的時候簡直覺著自己要被烤乾了,給我個火星,我就能原地把自己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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