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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羨魚含笑替他理了理衣襟,又輕輕勾了下他的鼻尖。既明把兩匹馬牽了過來,把踏雪的馬韁遞給穆羨魚,試探著詢問道:“殿下——咱們要不要給太子報個信?畢竟這兒鬧得動靜可不小,咱們究竟是生是死,京裡頭怕邊也未必真就能弄的清楚……”

  “離京城這麼遠,要送信也要費一番周折。況且人多嘴雜,如今幕後之人尚不明朗,萬一這信落到什麼別有用心的人手裡,只怕又要橫生變故。”

  穆羨魚略一沉吟便微微搖頭,抱著墨止上了馬,自己也拉著馬韁跨了上去:“如今之計,也只能先叫二哥擔驚受怕些日子了……咱們先奔著江南去,等到了舅舅那裡,再想辦法給二哥送信。”

  “先生,我有辦法的!”

  眨著眼睛聽了好一陣,明白了大概就是要傳消息回去給小哥哥的哥哥,墨止就忽然自豪地挺直了身子:“我的根還留在王府,可以趁著晚上的時候偷偷去送信——只不過我沒進過皇宮,不知道會不會迷路……”

  一聽見小傢伙又提起了根的事,既明就又忍不住眼中笑意,咳了兩聲才盡力掩飾了下去。穆羨魚聽得不由訝然,仔細想了想一個根大半夜跑在宮裡四處張望著找路的樣子,面色便止不住地略略詭異了起來:“這倒也——倒也是個辦法……但宮中確實處處屋脊之上都雕有瑞獸,照你的說法,不怕會被他們吃掉嗎?”

  “沒關係的,它們晚上也要睡覺,我可以等天黑了再進去!”

  小花妖興致勃勃地搖了搖頭,眼裡帶了躍躍欲試的光芒,儼然對這個念頭的幹勁十足:“我走土裡面進去,不會被發現的!”

  沒想到連宮裡鎮風水的瑞獸作息居然也這樣規律,穆羨魚對宮中的安危仿佛也生出了些由衷的擔憂,不由失笑搖頭,輕輕揉了揉墨止的腦袋:“也好,那就不妨試上一試——只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切不可勉強。信能送到就送,送不到咱們再想別的法子,記住了嗎?”

  “記住了!”

  墨止用力地點了點頭,擰身朝著他們身後那片長得橫七豎八的林子揚了揚手,便將附著在上面的妖力散去了:“先生,我已經收了樹上的妖力,他們大概還有三四個時辰才能動彈,要是徹底掙脫出來,估計得要一天的功夫……”

  “一天就已足夠了,況且他們已被你給嚇破了膽,也未必就敢再追上來。”

  穆羨魚淺笑著點了點頭,把他往懷裡攬了些,又望向一旁的自家小廝:“既明,你剛才出去看得怎麼樣,找到路了嗎?”

  既明點了點頭,朝著斜前方指了指,便策馬走到了前頭帶路:“找著了。這一片林子其實本來就不算大,咱們昨天亂跑了那麼遠,其實就已經離林子的邊緣離得很近——從這兒一直往前就是去荊州的官道,咱們可以雇一條船順流而下,要不了幾天就能到揚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根,在皇宮裡,迷路了。(@ì _ í@)

  第16章 喝醉了。

  三人出了林子便順著官道一路前行,總算是在天黑之前進了荊州城,在城角一家客棧里住了下來。按著自家殿下的吩咐,既明跑遍了全城才把穆羨魚要的衣物買齊,抱著一兜子學子考生穿的長衫進了屋子,才一關了門便忍不住好奇道:“殿下,您跟小墨止要裝讀書人也就罷了,怎麼我也得換衣裳——我就裝個書童不行嗎?”

  “以防萬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用得上,興許哪次我還得跟你扮挑夫呢。”

  穆羨魚把桌上的油燈點亮,又將窗戶關好,便示意他先放了東西過來坐下:“好了,先吃飯吧——等夜裡去和二哥報了信,咱們再商量究竟該如何安排。”

  三人身上的散銀子不多,又不敢隨意在商行錢莊兌換銀票,怕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行蹤,如今也只能節儉著些過日子,總共也只要了一間普通的客房。

  幸而穆羨魚自幼便常年無人管照,既明又是打小苦慣了的,至於靠喝水曬太陽就能活的小花妖更是對這些身外之物沒什麼感覺,倒也沒人覺得有多清苦——畢竟和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山洞比起來,這有床榻有正經飯菜的客房顯然已好出太多了。

  “這客棧其實還不錯,好歹也是有酒有菜的,總不至於叫咱們餓著渴著。”

  既明在外頭跑了一天,早已餓得不成,二話不說便奔著桌邊坐下,神色卻又忽然警惕了起來:“少爺——我總覺著這事兒沒那麼容易就了了,就算原來的那一撥追不上來,也難說這荊州城裡是不是就又有人埋伏著等咱們。這飯菜裡頭萬一有毒可怎麼辦?”

  “若不是為了防荊州城裡這一撥,你當我特意叫你去買那些衣服做什麼?”

  穆羨魚輕笑著應了一聲,卻又像沒聽清他最後那一句話似的,夾了一筷子菜便不以為然地送進了嘴裡。望著既明急得幾乎喊出來的神色,便不由失笑搖頭,替他倒了杯酒推過去:“放心吧,墨止都檢查過了——你若是再不敢吃,那我們兩個可就都吃光了。”

  “對了,我怎麼又把我們神通廣大的小墨止給忘了……”

  既明一拍腦袋,卻也總算是放下了心,將那一杯酒一飲而盡,滿足地長舒了口氣:“還別說,這麼冷的天頭,就得這種烈酒才能夠勁兒。小墨止,你要不要嘗一嘗?”

  “太辣了……”

  墨止用力搖了搖頭,面色忽然便垮了下來,儼然對這東西沒留下半點的好印象。小二才進來送酒菜的時候,他就對這傳說中的酒按捺不住好奇,趁著小哥哥沒注意偷偷嘗了一口——誰知見著那麼多人都不肯離手的東西居然又苦又辣難喝得要命,才一入口就被嗆得盡數噴了出來,眼淚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流。把穆羨魚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還以為小傢伙是提前潛進皇宮,被哪個屋頂上還沒睡著的瑞獸給抓到了。

  “好了好了,你自己喝吧,墨止年紀還小,得等長大一些才能喝酒呢。”

  眼見著小傢伙簡直委屈得不成,穆羨魚忙及時開口圓了場。安撫地揉了揉墨止的腦袋,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蜜餞,淺笑著溫聲道:“酒是解憂之物,既然沒有憂愁,自然也沒有飲酒的必要——你現在還沒到要喝酒的時候,等將來若是那一日想喝了,先生陪你一起喝,好不好?”

  小花妖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卻又忽然搖了搖頭,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可是——可是我也有憂愁的!我想快一點長大,快一點做到想不開花就不開花……”

  “這種自然不能算數。世人所煩惱的多半是求而不可得的事,可你只要慢慢修煉下去,早晚會有一天能做得到想不開花就不開花的。”

  穆羨魚不由淺笑,輕輕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溫聲答了一句。墨止抿了唇微低下頭,正為難著要不要告訴小哥哥可自己其實很著急,不能等著慢慢修煉來增長修為,門外卻忽然傳來了幾聲敲門聲:“客官,給您三位送開水來了,開下門吧……”

  既明正要起身去開門,卻忽然被穆羨魚一把按住了肩,微沉了目光低聲道:“送個開水罷了,聲音何必抖成這樣?別急著應,總歸先穩住再說。”

  既明神色一凝,輕輕點了點頭,便有意粗著嗓子故作不耐道:“送錯了送錯了,這兒總共就兩個,上哪給你找三個人出來?去別的屋叫門去,別擾了老子喝酒!”

  外頭忽然便沒了聲音,卻也沒聽見那人離開的腳步聲。墨止的聽力要比常人好得多,聽見外頭兩個人的話音,神色便忽然微變。焦急地在屋中搜尋了一圈,竟只看出了那酒罈里大概還能勉強藏身,也只好咬牙橫了橫心,屏住呼吸化作一道白光,便一頭扎進了那個罈子裡頭去。

  幾乎就在小花妖扎進罈子里的下一刻,那扇搖搖欲墜的門便被門外的人蠻橫地一腳踹開。店家慌亂地搓著手站在門外,手足無措地急聲道:“軍爺,軍爺——都和您說了確實是只有兩個客人,您這樣小店還怎麼做生意啊……”

  那軍士一臉的不耐,抬手用力將他揮開,冷了神色喝斥道:“少廢話,上頭下令叫找二主一仆,所有的屋子都得搜查,哪間都不能例外!”

  望著門外凶神惡煞的軍士,穆羨魚卻神色都不曾略變上一變,只是不緊不慢地展開了扇子緩緩搖著,竟忽然便換上了一口流利的江南吳音:“怪不得人說北方民風彪悍,這才到了荊楚,便已叫人大開眼界……我二人非賊非盜,不過是來此地游賞一番,踏勘踏勘先人古蹟,莫非也犯了什麼律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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