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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止從袖子裡取出了個烏木的小匣子,輕輕擱在了穆羨魚面前,猶豫片刻才又道:“這蠱蟲名叫‘烏雪’,凡是被下了這種蠱的人,都會時時有性命之憂。那一天在街上,我會忽然撲過去,就是因為看到了先生身上帶著的一層黑氣,所以一直跟在先生的身後……”

  ——至於為了得道所以下決心要多助的小花妖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給助了出去,卻儼然幾乎已經把得道的遠大理想給拋在了腦後這種事,就只能嘆一句緣分奇妙世事無常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把掌心的木匣打開,裡頭竟當真赫然躺著一隻形狀兇惡的奇特蟲子。只是這傳言中的蠱蟲卻半點兒都沒有該有的威風,躺在匣中軟成了一灘,不住地打著哆嗦,掙扎了幾次卻連身子都翻不過來。

  “它——它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馬跑得太快了,我又一直攥著它,然後就不小心給撞暈了……”

  墨止心虛地補了一句,輕輕戳了戳那隻蠱蟲,撥著它翻了個個兒。那蠱蟲顯然被氣得不成,胡亂揮舞著觸角想要撲上去,卻連直線都走不出來,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就一頭撞在了木匣上面,又把自己給撞得翻了過去。

  “如果這個真的就是蠱蟲,我好像忽然覺得巫蠱這種東西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既明也蹲了身子仔細地打量著那隻蠱蟲,半晌才忍不住搖了搖頭,悻悻嘆了一句:“說真的,剛才我還覺得小墨止一定是什麼世外高人的徒弟,現在我只覺著——下這個蠱的一定是個騙錢的游醫……”

  作者有話要說:  蠱蟲: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不當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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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合一!o(*////▽////*)q

  第12章 露餡了。

  墨止的臉上止不住地紅了紅,心虛地用力搖頭道:“不是的——它其實原本是很厲害的,一隻這樣的蠱蟲,有時候其實就能毀了一整個家……”

  他的話音才落,穆羨魚就忽然領悟了他的意思,微蹙了眉緩聲道:“墨止,你是說——這隻蠱蟲原本就是埋在王府後園的麼?”

  “我到的時候它就在那裡,看樣子已經待了好多年了。”

  墨止認真地點了點頭,把木匣仔細地合上,重新揣回了袖子裡面:“還有一件事……剛才我聽見它叫了一聲。蠱蟲沒有事的時候是絕不會叫的,如今它被我管著,已經不能再影響家裡和先生的氣運,卻還是有預知危險的本能。我擔心——它忽然出聲,是說小哥哥有危險……”

  既明愕然地起了身,一時竟不知該驚訝墨止居然能控制蠱蟲,還是該擔憂自家這麼多年來就沒安生過的殿下這一回又要有什麼危險。穆羨魚的反應卻顯然要平靜得多,只是淺笑著招手示意墨止坐回他身邊,輕輕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我們墨止真厲害,連蠱蟲都管得住。”

  “我可以幫得上很多忙了!”

  被表揚了的小花妖臉上不由微紅,挺了挺胸膛又一次鄭重地強調了一句。穆羨魚不由失笑出聲,正要再好好表揚表揚已經幫了很多忙的小傢伙,墨止卻像是驀地想起了些什麼,忽然站起了身,臉色便不由變了變。

  “怎麼了——是不是又有危險?”

  既明被嚇了一跳,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向四處仔細地打量著。墨止卻只是抿著唇用力搖了搖頭,眼中便帶了些焦急的水色:“不是危險——我的盆落在馬車上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作息一向規律的小花妖這才想起自己居然沒帶著盆出來,一時只覺得連世界都灰暗了下去。無措地來迴轉了兩圈,忍不住委屈地抱著膝蹲在了地上,淚水便在眼眶裡打起了轉:“是小哥哥給挑的盆……”

  “沒事沒事,不要緊的。等先生回去就再給你挑一個——不,先生回去親手給你做一個送去燒出來,好不好?”

  穆羨魚怔了片刻,眼裡便帶了些柔和清淺的笑意,快步過去把小傢伙拉進了懷裡,耐心地撫了撫脊背,溫聲哄了一句。墨止被他攬在懷裡,抽噎著在他臂間蹭了蹭,抬了頭正要說話,一陣本能的危機感卻叫他瞬間繃緊了心神。顧不上考慮太多,奮力將穆羨魚撲得跌坐在了地上:“既明大哥,快把馬放了!”

  就在他把穆羨魚撲倒在地上的下一刻,一排弩。箭便呼嘯著狠狠扎在了他們原本站著的位置。墨止急著護住穆羨魚,幾乎用整個身子擋住了他,有幾支弩。箭擦著背後劃了過去,叫頭一回受傷的小花妖止不住地吃痛出聲,又連忙咬緊了下唇,盡力把悶哼給憋了回去。

  “墨止!”

  穆羨魚心中一緊,抱著他就地一滾,避開了第二輪的排弩勁she,攬著少年單薄的身子足下發力,便一併坐在了踏雪的背上。既明摸出了兩顆霹靂雷火彈奮力擲在地上,只聽一聲炸響塵煙四起,兩匹馬便在白煙的掩映下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林中。

  墨止知道情形危機,乖巧地蜷在小哥哥懷裡一動不動,卻也不敢就這麼把傷口給恢復回去。感覺到懷中的少年隱忍著的微弱顫慄,穆羨魚心中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一貫溫潤平和的眸子裡竟是驀地閃過了一抹血色,一邊奮力催馬,一邊分了心盡力柔和下語氣:“傷到哪兒了,疼不疼?稍微忍一忍,等安全了先生就替你療傷……”

  “先生不要擔心,我不要緊的!”

  雖然不敢就這麼修復傷口,墨止卻也不想讓小哥哥太為自己擔心,忙大聲應了一句。聽他開口時中氣尚足,穆羨魚也總算略放了些心,護著他的手臂緊了緊,分出些心神聽著後頭的動靜,目光便終於一寸寸寒涼了下來。

  在林中逃命的本事是他跟二哥學的,而二哥是輔國公親手教出來的。雖然是頭一次用出來,他卻幾乎已能有這一份確切的把握——能這麼快就找到他的蹤跡,又下手這樣狠辣毫不留情的,整個軒朝也只有一個虎豹騎。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即使他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求,這麼多年來安安生生地任憑自己被針對被排擠,到頭來卻甚至連一個好好活下去的權力都不肯給他?

  胸口划過些許幽微的痛楚,原本被渾厚內力壓下去的舊疾仿佛也不合時宜地湊起了熱鬧。穆羨魚止不住地低咳了兩聲,心思尚未理順清明,就聽見了既明焦急到近乎嘶啞的呼聲。

  踏雪原本是戰馬,反應比主人要快得多,聽見羽箭凌厲的破空之聲,還不待穆羨魚下令,前蹄便硬生生一軟,把背上的人給結結實實地摔了出去。

  穆羨魚在踏雪俯身的時候便已有了準備,攬住墨止提氣縱身,胸口氣息卻忽然一滯,眼見著就要狠狠摔在地上,鼻間卻仿佛忽然嗅到了一股極清淡的藥香。

  那藥香仿佛極為奇特——就在周身被那股氣息包裹的下一刻,他身上的痛處疲憊便仿佛瞬間隨之消散淡化,幾乎耗盡的內力也忽然盈滿了經脈。抬手扯住樹枝略一借力,便攬著懷裡的少年穩穩噹噹落在了地上。

  “小哥哥,我來攔住他們,你和既明大哥快跑!”

  墨止清喝了一聲,隨手扯下了一根枝條,握在手中用力一揮。那原本只有寸許長的樹枝竟瞬間化成了一條近丈長的樹藤,在空中劃開凌厲的弧度,便將激she而來的劍雨盡數卷落在地。

  月色清冷,月下少年一襲白衣勝雪,往日裡乾淨清澈的眉眼竟隱隱顯出了幾分凌厲果決。他心中已只剩下了要救兩人脫險的念頭,棄了樹藤雙掌平平攤開,周身邊有翠綠色氣息升騰擴散,源源不斷地灌注進這一片已落盡了葉子的樹林中。

  像是忽然聽到了什麼不容違抗的命令,原本在冬日裡近乎乾枯的樹枝竟瞬間不顧一切地生長延伸。枝條憑空交錯橫欄,不過幾息的功夫便已將這一條路徹底堵死,卻仍不罷休地向外伸展著,將一路追擊而來的追兵也盡數困進了木質的牢籠之內,才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

  頭一回嘗試著發大招欺負人,小花妖的心裡卻沒有半點兒的快意,只剩下一片身份暴露的惶恐跟忐忑。他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小哥哥現在究竟是什麼反應,微闔了雙目緩緩收斂了所剩無幾的妖力,身子驀地一晃,便脫力地向後倒了下去。

  “墨止!”

  身後傳來穆羨魚擔憂急切的聲音,隨即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柔懷抱裡面。把身份泄露了個底朝天的小花妖卻根本不敢睜眼,緊緊閉著雙眸,委屈的水汽卻怎麼都止不住地往外冒,徒勞地抬手用力抹著,卻不知怎麼偏偏越抹越多,最後終於再忍不住,一頭扎進了小哥哥的懷裡,用力攥緊了帶著熟悉氣息的衣物:“小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開——我可以用來熬藥,還可以用來燉肉吃……我能做很多的事,別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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