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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玉猶豫了。

  愛而不懂,當真是小可所求麼?

  坼巍與符離的往事,歷歷在目,照玉心中已有答案。

  “老兒,你既懂了,又何須藏拙?”照玉奪過司月手中的蘿蔔一口咬下,其聲甚脆。

  另邊廂,坼巍牽著南無靖的袖口滿山閒逛,遇著山中小獸便調戲一番,玩得甚是忘我。

  崖石上撿到兩隻雛鶴,預備帶回天狼星宮撫育。坼巍替兩鶴取名,模樣一派莊正。

  “你叫女壬,你叫女癸。”

  女人?女鬼?

  南無靖笑得幾乎岔氣兒。

  坼巍的仙寵,向來是以牝牡並十大天干命名,至今未滿廿數。從前的男庚、女辛之類倒也還好,如今這女壬、女癸,卻頗是讓人哭笑不得。

  然而笑歸笑,取名之事卻還是由他。

  不只此事,無論何事,都由他歡喜。

  坼巍卻在靈犀河岸無端端地想起了昔日那個貫徹五百年的夢魘。

  “定邦,若我魄散,只餘三魂,作了罔川河底一尾石魚,你將如何?”

  南無靖大震,“非凡何出此言?”

  “你只答我。”

  “河上尋你,千年不棄,直至夢醒。”

  “夢醒?”

  “你我別離,只會是在夢中。”南無靖攬坼巍入懷,眸光堅定,“如同千年之前,我夢見你血祭蒼黃,大鬧崑崙。”

  “你……你都知道?”

  “關乎非凡之事,無須告我,定邦自知。”

  坼巍緘口,眼中分明有淚。

  孤本沉心,恐人知悉,可他,卻總能憑藉一支曲、一闋詞、一個夢,便把孤看個通透。

  可孤又全無慍意,亦不惶恐,只想將餘生盡付於斯。

  這,便是所謂鍾情了罷。

  坼巍嘴角噙笑,安然沉入南無靖懷中。

  醒時南無靖已在安睡,坼巍如有所使,施個術法悄悄兒脫出南無靖的臂彎,獨個兒往靈山深處走去,卻好巧不巧地撞見青衣與白衣兩個如燈正在靈犀河泮戲水行樂,衣衫旖旎,嬌聲悅耳。

  “佛主……”

  兩如燈迅速合一,容色端肅,儀態萬方,“你看到怎樣,便是怎樣。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本座不會滅口。”

  不會滅口?

  坼巍深覺佛主詼諧,又不由滿腹感動。

  “佛主自有聖聽,弟子無話要說。”

  一句話說得懇切,如燈亦是心頭一暖,於是溫聲笑言:“本座生就九命,當初為救坼黎舍了一命,自是以後,便害了諸命相離,各為靈格之症。不過本座不以為病,反以為幸。長世有人同,豈不樂哉?”

  如燈輕車熟路地編出個故事,三句真,七句假。

  “那弟子……敬賀佛主知音覓得。”

  如燈卻仍是口若懸河,幾近自說自話,“幸而這裡不是人間,否則,不單要將我推下雲台,恐還要凌遲個千萬遍……”

  那件事過後,坼巍恍惚了好些時日。

  後來,韶冉屢求慕唯清而不得,上了靈山,剃度出家。

  “我生生世世追隨他的腳步,改易了無數重身份,只求能與他真正相知一次,他卻從未給過我機會。”

  “我生生世世看他輪迴,生生世世對他表白心跡,他卻從不曾多看過我一眼。”

  再後來,符離和坼黎到人間遊玩,偶遇一家戲班子正咿咿呀呀唱得熱鬧。

  符離興致盎然地擠上前去,坼黎便慌慌地跟著,略略有些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戲台上揮舞雲袖唱著旦角的少年郎,眉間貼著鮮紅花鈿,桃花眼裡撒滿揉碎的星塵,正是慕唯清的第十四世,滿江紅。

  符離微微出神,回身看一眼坼黎,重又擠出人群。

  他沒看到,一旁被大家喚作“塵心”的玲瓏少年,在滿江紅退場之後,挽起他的手。

  他亦沒能記起,眼前的這位倜儻戲子,正是那個曾用盡一生一世愛過他的男人——慕唯清。

  坼黎本以為,那應當會是他末一次見慕唯清。

  不曾想區區幾年之後,慕唯清即以一種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姿態,重訪太清天。

  太清新曆五千一百二十年,太清天大宴仙佛,盛況空前。宴酣之際,忽聞凌霄殿外一道溫潤之音御風而來,道是:“榮華非我慕,所願本唯清。座上諸君,別來無恙。”

  照玉聞聽此言,便看司月,可那言辭卻分明不是出自他之口。

  眾人面面相覷,久之,才有南無靖驀然脫口一聲“唯清”,喚回了大家思緒。

  “難為南無將軍還記得不才。”慕唯清款步走入殿中,峨冠博帶,廣袖流雲,額前血色咒印一峪,妖冶非常。

  “什休!”坼巍驚呼,如燈亦略略顰眉。

  慕唯清環顧殿內,很快便於坼黎身側尋到符離。

  “故人安好,不才甚慰。”慕唯清端端盯著符離,本欲故作散漫,笑彎了的眼裡卻湧出淚來,流露出綿亘千年的感傷與落寞。

  慕唯清什休何來?欲知詳情,且聽下回。

  ☆、第卅一章 見故人幽懷莫抑 辭丘貉壯志仍棲

  青衫談客上回書說到,太清新曆五千一百二十年,慕唯清現身天庭,身懷異術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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