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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那雙翼的羽下,藏了他自爆血管迸出的無數創口,血漿四濺,入空見火。

  他竟引燃了自身精血,火燒崑崙,欲逼韶冉救助南無靖。

  “星君住手,不是小神不救南無將軍,實在是南無將軍已然化歸芥子,無力回天了。”

  坼巍卻不理她,只一味不要命地繼續燒著山。

  “孽徒,休得胡鬧!”

  一道男女莫辨的空靈之音忽而自四面八方同時響起,坼巍聞之,立時收了業火,卻一個重心不穩,栽倒在火海里。

  火焰於一次呼吸之間盡數熄滅。

  自天外飄來一方金葉白蓮,上坐一身著白袍的妙齡少女,眉睫俱金,正是如燈古佛。

  “佛主永壽。”坼巍重歸人形,長跪於焦土之上,垂首不敢看蓮座上的人。

  “本座有性無心,自然永壽,倒是你,情深不壽,難成大道。本座賜你聖器,傳你心法,可是要你來此為禍?”

  “佛主教誨得是。”坼巍深深一拜,卻禁不住又道:“懇請佛主施恩,救一救定邦。”

  “舊劫方渡,新劫將生。你的劫,因他而結,確也應當由他來解。可你今日所為,實是有違本分,須得禁你於靈山,好生苦修一段。至於南無靖,此人壽數早已完盡,你卻硬要強留他在人間,自然不可。前事既往不咎,今後世上,便再無此人了。”

  “佛主明鑑,定邦的天譴,因我而至,千錯萬錯,弟子來當,求佛主開恩,救一救他罷……”

  坼巍跪下叩拜,一徑將頭磕進土裡,聲聲禱告,一似崑崙山下的照玉。

  “也罷。為佛應是普渡眾生,你既是眾生之一,本座又豈能不成全?而況若是連自己的弟子都渡不得,又何以渡天下人?本座會復南無靖三魂,讓他先作罔川河中一尾石魚,五百年後方可投生。無有餘地,你莫再想著還價。”

  坼巍癱坐在地,仰天閉目,不使淚下。動用全身氣力張一張口,卻只喃喃吐出“定邦”二字,便再無下文。

  作者有話要說:  1.活人之事,星君不若去問一問西王母——活人:使人復活。

  2.其實我站玉巍邪教。

  ☆、第十九章 赴罔川苦覓離人 歸岑城幸脫塵夢

  摺扇長翕,清風徐徐,說書人將那白鶴奇譚娓娓道來。

  卻說坼巍領了如燈責罰,剃度入靈山修行。靈山生活本就極盡清苦,坼巍戴罪之身,更是只有生而不鮮的菜蔬可食,冷而不清的井水可飲。

  誦經誦到嗓音嘶啞,喉頭日日泛著鶴血的腥香。

  抄經抄到指節發僵,不可屈伸,厚繭結了一層又一層。

  春夏倒還好,若至冬日,則仍是只著薄薄一件單衣,且額外增加了雷音泉下兩個時辰的打坐。

  坼巍只覺周身每一個關節都是痛的,卻又皆痛不過心。

  罔川窮山惡水,定邦只有三魂,寒符侵身,餓紋入口,要他一介凡夫怎生熬過漫漫五百年?

  苦在他身,痛在孤心!

  於是坼巍益復苦修,竟在百年之內完成了五百年的課業,出得靈山,直下地府,低聲下氣求過漠奇,作了罔川河上一位擺渡人。

  說是擺渡,卻不渡人,只把一隻竹排終日從一岸撐到另一岸,循環往復,晝夜不絕。

  餘下的四百年中,坼巍把九萬里罔川每一處都尋遍,愁白了一頭黑髮,瞧黯了一對明眸,雙足膠著於竹排之上,已然化為泥石,雙手也與竹篙粘連在一起,無法分開,卻終是不曾找到如燈所說的那一尾石魚。

  明日便是南無靖投胎之日,坼巍惶惶不安,一管竹篙砸得罔川潮水迭涌,連棲息河底深處千年不出的潛蛟都露了頭,卻見一擺渡老翁橫眉散發,粗衣敝履,目光凌厲如刀,逼得那潛蛟心生畏懼,又悄然潛回水底。

  忽聽得有人喚他“非凡”,正是南無靖的聲腔無疑。坼巍極喜攻心,一腔淤血自胸中齊齊湧上了喉。

  往憶撲面而來,俱是排山倒海。坼巍一陣暈眩,不慎失足,連人帶船跌入罔川。

  醒轉時卻在大唐軍營之內,仍是不足弱冠的少年司徒卓之貌,額前血符也被施法精心藏匿,身側放著一紙金色剪蓮。那蓮花徐徐升空,自靈山送來如燈空渺的音腔。

  “流水浮舟,生如逆旅,五百年思,五百年覓,不過是南柯一夢,渺渺空花。你自入我門後,本也是禪心如水,奈何執念深重,渡劫之旅,仍須繼續。”

  坼巍恍然。是了,孤的劫難源於定邦誤射的一箭,自然而然,定邦才是孤的劫數。

  原來,這幾百年的苦尋,全是一場大夢。

  怪不得,不見坼黎,兔子或是梵尹來見孤。

  是夢終空。司徒卓重新臥下,頭痛欲裂。

  如燈卻並未告訴坼巍,南無靖亦做了與他極似的一個夢。只是在南無靖夢中,那撐船人與石魚的身份調了個個兒,且那一夢,夢了千年。

  “執念愈深,夢境愈長……你且自求多福罷。”與司徒卓房中同模同樣的剪蓮向睡夢中的南無靖傳達了如燈的告誡,化為佛光一縷,悄然泯滅。

  南無靖醒來之後,卻好似全然不記得與汶剎那一戰,亦不知其後諸事,仍是勤勉操練軍隊,志在得勝。

  照玉背著坼黎來看過坼巍一次,匆匆說了些仙界情況便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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