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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蘇動作一頓,驚怔的打量他。

  顧風雅一身銀色鎧甲上沾滿了鮮血,俊俏的臉消瘦了些,一雙眼睛紅腫的像兩隻核桃,墨玉眼泛著水光,身上少了許多張狂之氣,竟隱隱也顯出幾分沉穩,只不過此時他憔悴的臉上更多是沉痛。

  顧風雅見白蘇呆呆的看著他,抿了抿乾裂的嘴唇,面色漲紅,“風雅年少輕狂得罪雲夫人,不敢求得原諒,但還請看在我大兄面上,請伏翛大巫救救阿婞”

  “李婞怎麼了?”白蘇緊張的挺直脊背,看顧風雅這模樣,必是性命攸關

  “她......她死了不。沒死陸將軍說你認識伏翛大巫,她一定能救活李婞。”顧風雅說著重重給白蘇磕了個頭,伏在地上的肩膀抽動不已。

  白蘇呆了呆,從顧風雅顛三倒四的話語中,卻只聽出一個意思——李婞死了

  那麼個有性格的姑娘竟沒了白蘇腦子中空白了幾秒,旋即看著伏在地上的顧風雅,訥訥的問道,“她人在哪兒?”

  問完這句話,白蘇倏然反應過來,急急起身,朗聲道,“你們守好主公,我出去一下”

  “是”院子各處傳來應答聲音。

  白蘇憐憫的看著顧風雅,他恐怕是一時瘋魔了吧,為一個死人來求醫,這個任性的男孩,終於意識到李婞在他心中的位置了,他這般傲氣的人,竟能拋棄尊嚴,跑來跪求她一婦人,想來這份情還不淺。

  顧風雅心中一喜,以為白蘇願意幫忙救人,便不管不顧的拉著白蘇往外跑,跑了幾步,他嫌白蘇太慢,乾脆挾著她奔至門口,利落的翻身上馬,朝城北的軍營奔去。

  馬如同一陣風,在戰後蕭條的街巷中穿梭,白蘇被橫在馬上,顛簸的頭暈腦脹,腰被馬鞍硌的生疼,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白蘇從搖晃的視線中,已經能能清楚的看見掛滿白綾的軍營,心中咯噔一下,這時才真的意識到那個姑娘已經死了。

  她方才聽顧風雅說的此事的時候,心中還抱著一點點希望的,哪怕是命懸一線也好。

  傳說巫首能夠“生死人而肉白骨”,媯芷也定然能救得她。

  然而,如果不是已經確定李婞死了,陸離是不會命人將白綾掛上軍營的

  馬匹飛快的衝進了軍營,顧風雅翻身下馬,目眥欲裂的撕扯著掛在圍欄上的白綾,幾名兵卒看他發狂的樣子,卻也不敢過來拉住,便飛快的跑去稟報陸將軍。

  白蘇從馬上滑落下來,強忍著腳軟站穩了身子。

  這時十個身著盔甲的將軍和副將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為首之人正是陸離,他劍眉緊攏,揮手令兩個副將過去制住顧風雅。

  “怎麼回事,李婞怎麼會死?”白蘇聲音有些發顫。

  “她......”陸離喉頭一哽,他是從來都覺得女人是禍水的,卻沒想到竟有李婞那般節義之婦。

  “你騙我”顧風雅雙手被兩名副將縛住,雙眼充血的盯著陸離,聲音嘶啞乾澀,“你說只要找到伏翛大巫,阿婞就能活過來,你為何還要掛白綾你騙我”

  顧風雅這般狠狠的瞪著陸離,臉色卻漸漸灰敗下去,暗啞的聲音喃喃道,“放開我。”

  “放開他。”陸離道。

  兩名副將鬆開手,顧風雅緩緩朝主帳走去,李婞的棺木便就停在那處。

  一群人也默不作聲的跟他往回走,白蘇腦子還有些發懵,卻也舉步跟了上去。

  大帳中一口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擺在最中央,表面被打磨的很是光亮,李婞一身戰衣雙手放交疊在腹上,墨發在頭頂結成一個整齊的馬尾,入鬢的劍眉依舊神采飛揚,一身英武灑脫的美麗,面容安詳,美麗的面上已然泛著青色。在她身旁放還著她平時用的青銅劍。

  “阿婞。”白蘇第一次如此喚她,她們的交情並不深,可是一見如故,白蘇一直都很欣賞這個灑脫豪放的女子,無論悲喜都明明白白的寫在面上。

  顧風雅靜靜的看著李婞,手撫上她的面頰,觸手一片冰冷,冷的他哆嗦了一下。

  那日,陸離下令追剿敵軍,顧風雅請戰。

  陸離深知窮寇兇悍,便只命他為副將,輔佐右將軍一同行軍。

  顧風雅因此心情不佳,在臨走之前還與李婞大吵了一架。

  第二卷強強相遇第216章籍巫的來意

  第216章籍巫的來意

  雍軍在湖城與北魏交界處的葫蘆口設下埋伏。

  葫蘆口其實是一個峽谷,在兩國交界之處有一個山谷,其腹地像一隻葫蘆,而出口之處正如葫蘆細細的頸,這裡兩邊都是斷崖,陡峭無比,而往北魏去,必須經過這個葫蘆口,此地無疑是最佳的埋伏地點。

  然而,他們能想到的,北魏軍也同樣想到了,但是除了葫蘆口之外,就只有選擇穿過秦川王的領地,那裡有重兵屯守,路途遙遠,他們已經斷了糧糙,選擇走秦川王的領地,全無生存的希望,如此情形下,只好拼死一戰。

  只要穿過那個峽谷,便是北魏的領地

  顧風雅帶兵在峽口堵截,另外一位副將帶兵在葫蘆腰部處殿後,把北魏軍堵在較小的那一塊腹地之中。

  相對來說,顧風雅的任務更加危險,因為北魏軍一旦受到襲擊,故土就在眼前,他們斷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顧風雅也經歷不少此戰爭,用兵還算嫻熟,死死的將北魏軍堵在其中。

  公孫輟性子火爆,看著屢次突圍不成功,怒氣沖沖的親自領兵突圍,顧風雅實力與公孫輟不相上下,卻比公孫輟少了許多臨戰經驗,一時間只能勉強接住他的攻擊。

  右將軍見顧風雅似有頹勢,立刻另派副將相助,要求務必斬殺公孫輟,李婞自請前往。

  李婞的功夫甚至還在公孫瓚之上,兩人合力必能斬殺公孫瓚,右將軍便允了。

  戰場之上不是盟友就是敵人,縱然顧風雅和李婞之前還鬧了不愉快,但兩軍陣前,亦能夠拋卻私人好惡,顧風雅一見李婞前來相助,當下戰意更勝,從氣勢上竟隱隱蓋過了公孫瓚。

  然而就李婞策馬快要接近兩人的戰圈時,餘光瞥見二十丈遠的地方,黃訣已經箭在弦上,一張弓如同滿月,瞄準的正是顧風雅。

  黃訣是北魏軍的神she手,百步能穿石,那一箭絕對能穿透顧風雅的身體。

  “風雅小心”李婞警示聲方才出口,只聞那箭羽的破空之聲噼啪作響。

  電光火石之間,李婞腳尖在馬背上一點,飛身過去狠狠將顧風雅撞下馬,冒著被公孫輟戟刺中的危險,飛快的伸手抓住他的盔甲向自己身邊一拖。

  這一切動作都如閃電般,公孫輟背對著谷地,不知後面有箭矢,一時不曾躲開,待到發覺身後的破風之聲,黃訣的羽箭已經從他的背心穿過胸膛。

  那公孫輟為北魏悍將,一身蠻力,即便在臨死這一瞬間,竟是揮戟生生刺入正在急退的李婞身上,那一戟不偏不倚正中心臟。

  公孫輟的力量驚人,鐵甲在他面前猶如無物。

  “阿婞”顧風雅只是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等站起來時,便看見墜落的李婞。

  公孫輟那戟是呈斧形,兩側帶勾,這一戟刺入心臟頓時會被攪得四分五裂。滾燙的血隨著李婞跌落的身體如噴泉一樣,灑滿了整個葫蘆口,甚至連一丈遠的峽谷壁上都噴上許多。

  顧風雅瘋了一般的奔過去接住她,“阿婞,阿婞”

  李婞張了張嘴,聲音卡在喉嚨里,發出濃重的吐氣聲,“我想明白了,原來...我竟是...喜歡你的。”

  “阿婞,阿婞,你不能死,我們回去成親”顧風雅失控的大叫。

  然而,李婞並沒有聽見他這句話,在她說完那句話時,一雙神采飛揚的明眸陡然之間暗淡下來,然後緩緩合上。

  顧風雅察覺懷中的人忽然軟了下來,所有的聲音一下子卡在喉嚨里,堵得他喉頭要漲裂一般的疼痛。

  仿佛所有的傷心全部堵在喉嚨里,眼睛裡,他只覺得自己七竅脹痛,心中卻是空空的,甚至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只剩七竅了,他的心,他的思考的能力,他流動的血液,一下子全部凝固。

  顧風雅站在棺木前,眼中李婞的面容忽然被一片鮮紅覆蓋,喉頭也充滿了腥甜。

  “顧風雅”白蘇就站在他對面,一抬頭便看見顧風雅竟是眼嘴都溢出鮮血,不一會,連鼻子也開始流血。

  白蘇驚恐的聲音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順著她的目光,紛紛往顧風雅面上看去。

  “快叫巫”陸離大吼一聲。

  帳中掀起一陣風,一個黑影閃身進來,飛快的點了顧風雅身上幾個穴道,手上銀針如電,眨眼間刺入上半身幾大要穴。

  一切做妥了之後,眾人才看清一襲巫袍掩映中的那張秀美清冷的臉,連忙失禮。

  “媯芷,他怎麼樣”白蘇急問道。

  媯芷看了一眼棺木中的女子,這才將手搭在顧風雅的手腕上,兩息之後,道,“他愛憎都過於強烈,這**的死對他打擊太大,傷了五臟,經脈混亂,我救得了他一時,但若他還想不開,你們便再準備一副棺材吧。”

  “李婞真的沒有救了嗎?”白蘇喃喃道,不是她異想天開,而是這個世界有許多超出她認知的東西,讓她不自覺的抱了一絲希望。

  媯芷冷冷看了她一眼,當真伸手探了探李婞的身子,當手到胸口時,頓住了。

  然後一眼不發的收了手,往帳外走去,白蘇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說,連忙跟上了上去。

  媯芷行的不快,在營中一個僻靜之處停下腳步。

  風吹的人衣袍獵獵作響,白蘇縮了縮身子,站在她身後,只聽媯芷冷冽的聲音混在寒風中飄散過來,“如果用你腹中的孩兒和我的性命換回李婞,你可願意?”

  白蘇怔住,這還用問?她白蘇什麼時候做過賠本的事兒?只是白蘇想的是,媯芷為何這麼問,“這跟救她有什麼關係?”

  “你只需回答我,願意不願意。”媯芷道。

  白蘇立刻發覺了不妥,心中不由一緊,追問道,“媯芷,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媯芷回過頭,清冽的眼神直直盯入她的心底,看了半晌,終於道,“你這身子,能生的出孩子嗎?”

  白蘇體內有媯芷的巫命,也經過陰陽調和,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架不住她先天孱弱的底子,她今年十五歲,開春就滿十六了,這時候女子十五六生孩子的多得是,可是她身子這麼弱,真的能生子?

  想著這些,白蘇身子越發冰冷。

  “我若救李婞是以命換命,如若我不死,待你生產時,卻能從旁協助一二。”媯芷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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