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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仰視,他高大的身材愈發偉岸,俊美無鑄的容顏宛如天神一般,亘古便如此俯瞰芸芸眾生,白蘇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淡淡道,“你是我的天,可是蒼生之眾,我並不想成為其中一個。”

  而且,她從來只喜歡調戲他人,卻不喜歡被他人調戲。

  白蘇拂開他的手,她不是不想找個人依賴一下,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一個姬妾眾多的男人,她無法全心全意的把心託付給他。

  因為怕被分享,因為怕受傷害,所以不自覺的便留了退路。況且,她白蘇從來都不是一個孤注一擲的人。

  “素兒。”顧連州的聲音溫柔中帶著些許怒火,這種極致錯雜的情緒,使得他原本就很有磁性的聲音更加迷人。

  白蘇的心,很沒出息的微微一顫。

  “我顧連州從未夢想過做芸芸眾生的天,也不欲勞費那許多的心力。”顧連州面色肅然,見白蘇抬眼看他,便道,“我母親,只因皇家一己之私,含恨而死,所以我,即使是站在今日這個高度上,也從未想過報效雍國,天下是誰的天下,我不在意。我只願求得一心人,攜手共赴白首。”

  只願求得一心人,攜手共赴白首白蘇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腦子裡只在不斷的響著一句話——天吶天上掉餡餅了這麼便宜的事情居然給我遇上了

  白蘇感激涕零,上天終於發了一回慈悲,虐了她這麼些回,總算給些甜頭了。

  白蘇沒有美貌,體弱短命,縱然腦子聰明,可是一旦生命終結,一切便如雲煙,不會給她自己帶來任何滿足,然而,愛情不同。

  白蘇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珍惜眼前這人。

  久久的震驚之後,白蘇緩過神來,忽然想起,他說母親含恨而死,便問道,“你母親不是政陽公主?”

  顧連州眸色幽黑,“我母親是瞿氏,與我父親是結髮夫妻,雍帝賜婚,公主下嫁,我母親只能被降為二品夫人,她抵死不從,寧願受了雍帝賜下的三尺白綾。”

  白蘇明白了,顧連州這是心中有恨啊。

  他的父親當年是常勝將軍,手握重兵,這樣的人一旦造反,怕是舉國災難,所以,便以聯姻的形式來籠絡住他。可以說,雍帝待他也不薄,畢竟政陽公主乃是雍帝最寵愛的女兒,也是所有女兒中唯一有封地的。

  至於,顧將軍為何會同意放棄兵權,而與公主聯姻,並非因為他有多喜愛政陽公主,而是因為“忠”之一字。

  他為保家衛國而廝殺,又因權勢蓋主而功成身退,犧牲瞿氏也是無奈之舉,這些相信顧連州早就明白。

  相較之下,雍帝就有的卸磨殺驢的意思了,縱然,他給的報酬也十分豐厚。

  “你並非恨,而是不想做你父親那般的忠義之人吧。”白蘇站起身,輕輕摟住他,手緩緩撫著他寬厚的背,“自古忠義者,為這二字捨生忘死,誠然,能夠留名青史,但失去的,永比得到的更多。凡夫活於當下,縱然你有經世之才,於我而言,也不想你成為那樣的人呢”

  顧連州身子僵住。

  大丈夫生於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要知道,時人最重名聲,最講氣節,顧連州隱藏內心理想,若是公諸於世,必然會遭到世人唾棄,這是多麼自私沒有氣概的想法啊

  然而,便是這麼一個齷齪的想法,她竟然能夠理解,並且說:於我而言,也不想你成為那樣的人呢

  顧連州將她環在懷中。

  白蘇竊笑著挑起唇角——夫主,你有沒有眾里尋他千百度之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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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從市區一路打車飛奔回家,終於在九點弄出來這章簡直太不容易了。。。。。話說,某發現一個可以在章節里囉嗦卻不收費的法子,以後就可以放心話癆了,是不計算在費用里滴哦~~~

  第二卷強強相遇第八十三章相思纏

  第八十三章相思纏

  媯芷寢房出來後,回了自己的屋裡。

  細密的汗水已經浸濕了鬢髮,她順著房門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緩了許久,才能勉強扶著牆站起來。

  梧桐坡的那個陣法並不能奈何得了她,可是陣中布滿了稀世罕見的劇毒,在破陣之時,一不小心便被數種毒藥噴到,後來須風伺機偷襲,她又險些喪命在他掌下。

  得婆七相助後,她半刻也不願意停留,急急的趕回,直到現在也未檢查自己究竟中了幾種毒。

  媯芷挪了近半個時辰才到床榻邊,她跪坐上榻,解開衣服,胸口一片烏青,這片烏青中央隱隱透出一點黑紫,仿佛立刻就能沁出淤血來。

  “醫女。”十三敲門。

  “進來。”媯芷聲音虛弱。

  十三推門進來,便看見媯芷跪坐在榻上,衣服褪到腰部,光裸的背上烏黑一片。

  媯芷淪為奴隸前,身份高貴,養尊處優,身上肌膚白嫩細滑,因而這大片的烏黑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醫女,你的背……”

  “不要聲張”媯芷冷冷打斷她。

  十三驚駭的盯著她背上的烏黑,一片青黑之中,鮮紅的血絲猶如瘋長的藤蔓,仔細看去,還有一片片葉子似的血塊,儼然就是一株植物

  “你看見了什麼?”媯芷聲音平靜。

  十三穩了穩心神,儘可能全面的說出自己看見的情形,“一片烏黑中,長著一棵藤蔓。”

  居然中了六種毒媯芷纖長的手指撫上心口那點紅,思慮了一會,她把長劍從袖子中滑了出來,“拿著它,照著藤蔓的紋路劃開。”

  這是寧國大巫常用的毒,有個十分好聽的名字,叫做“相思纏”,毒性並不烈,卻最是難纏,一旦中毒,非用破釜沉舟的方法無法根除,可是一旦用了,便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被毒性反噬,三天之內毒發身亡,要麼毒性祛除痊癒。

  十三不問緣由,執起長劍。

  她知道醫女這麼吩咐自有原因,也應當是有些把握才會做出這個決定,可是握著劍柄的手,卻不停的顫抖。

  媯芷仿佛感覺到她的緊張,偏過頭,“我性命交與你手,害怕於事無補,只會令我更快的送命。”

  十三撕下自己一塊衣襟,疊起來遞給媯芷,“咬著這個吧。”

  媯芷接過她手中還帶著體溫的布,唇角微微一扯,卻沒有放在口中,只是把它攥在手裡,“開始吧。”

  雖然媯芷方才只是一個淡淡的笑容,十三卻也沒有錯過,那一笑直如撥雲見日,柳暗花明,令人目眩神迷。

  十三一直知道媯芷長相不錯,但從未想到她笑起來居然如此不俗。

  “還愣著做什麼?”媯芷語氣中已有些不耐煩。

  十三收回心神,一咬牙,雙手穩住手中的劍柄,順著紋路慢慢劃開一道血口。只一下,十三便發現,媯芷的劍吹毫斷髮,只需輕輕一觸便能劃破皮膚,根本不需很大力氣,她便把所有精力和力氣都用在了穩住劍身上。

  媯芷鼻尖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額頭上青筋凸顯,幾乎把手中那白布握碎,然而從始至終她都只是皺著眉頭,不曾顫動半分。

  一個時辰後,劃開所有的血絲時,媯芷的背部已經血肉模糊,流出來的血液濃稠發黑,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花香味道,十三隻聞了一會兒便頭暈目眩。

  媯芷從袖袋中抖出一隻褐色的小陶瓶,“把這個吃了,出去吧。”

  十三拔開瓶塞,吃了一粒藥,憂心忡忡的道,“醫女,要奴婢幫您擦擦嗎?”

  “出去。”媯芷道。

  媯芷的個性比白蘇要執拗多了,一旦決心要做的事,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十三深有了解,所以也不再多問,依言退了出去。

  房間的門剛剛關上,媯芷便栽倒在榻上,血液的腥甜味和著愈發濃烈的花香,充斥整間屋子。

  屋外,一群烏鴉被這氣息吸引而來,在清園上空盤旋,呀——呀——叫的心煩意亂。

  烏鴉喜居在亂崗和常年征戰的地方。據說烏鴉喜食腐肉,因此對死亡的敏感度極高,如若哪家有將死之人,它們常常盤旋在上空幾日幾夜,等待啄食腐肉。

  二丫驚慌失措的看著一群烏鴉,拎著裙裾“蹬蹬蹬”的跑到院前,看見十三正呆呆的盯著醫女的房間,臉色蒼白,身子微微發抖。

  “姐”二丫走近,輕聲喚道。

  十三緩緩轉過頭來,一把抱住二丫,聲音哽咽,“我無用姐姐無用啊”

  十一背叛,十二成了廢人,現如今,兩個主心骨似的人,一個掏空自己強自支持,一個雖然回來了,卻生死不明……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十三。”香蓉看見烏鴉,也奔至前院,卻看見這樣一幕。

  十三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何曾有過如此悲戚絕望的神態,更不曾因為逆境而流淚。

  “告訴小姐吧。”香蓉道。

  十三起身擦乾眼淚,“可是,小姐身子弱,我怕……”

  “把所有事情都與小姐說了,也好讓她早做打算,否則,她如此強自支撐的越久,情況反而不妙。”香蓉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是白蘇常常掛在嘴邊提醒自己的話,十三聽的多了,也就銘記於心,於是點點頭道,“應是如此,十三妄作了,多虧香蓉姐提點。”

  香蓉看著十三的背影,眼神暗了暗,但旋即又明亮起來——這正是她向素女投誠的大好時機呀

  香蓉下定決心,便也隨著十三一同進屋去了。

  “小姐?”十三不知道顧連州走了沒有,也不敢擅自進去。

  “進來吧。”白蘇聲音懶洋洋的,聽不出一絲緊迫感,也沒有半點應有的竭斯底里。

  看來小姐的心情還算穩定……十三略略放下心來,推門同香蓉一道進去,卻發現顧連州衣著整齊的跪坐在案幾前,桌上堆滿了竹簡,而他正神情專注的在寫著什麼。

  白蘇懶散的靠在榻上,以往都是十二做飯,如今她才有一日不在,白蘇便不習慣了。

  想到十二,她心中又狠狠抽痛一下。

  “小姐,醫女她……醫女中毒,好似十分嚴重,方才奴婢替她放血療毒,竟引來一大片烏鴉。”十三心中忐忑,時不時的偷眼瞧白蘇的神情。

  顧連州的筆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寫了起來。

  白蘇沉默著,手指敲擊塌沿,半晌,手指的敲擊忽然停頓,“相信她,她能夠醫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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