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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西側書房上面有個繡花閣。”十三道。

  繡花閣?白蘇猜測應該是閨中女子平日裡繡花的地方。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閣中擺放一幅巨大的繡架,架子上白色錦緞為底,上面是繡了一半的雄鷹。針腳細密,雄鷹活靈活現,仿佛振翅欲飛,直衝雲霄。

  白蘇不由自主的撫摸著光滑的錦緞,心中猛然劇痛,電光火石之間,她仿佛看見一襲白袍的殘影隱沒在桃花林里。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白蘇死撐著沒有倒下,回憶的畫面一幕幕湧出來。

  一個面目模糊的白衣男子站在桃花樹下,白蘇看不清他面容,然而,她能感覺到他在微笑,如水般清澈,夾帶著桃花瓣的輕風揚起他片片青絲,有種魅惑般的動人心魄。

  美好的畫面一轉。

  是那天的桃花林里,青衫少女的屍體被吊在桃花樹上,裙角毫無生命的隨風飄揚.......

  視線是從上而下,似乎是素女本人的視角,有些晃動,可是她卻沒有掙扎,似乎只在咽氣的最後一刻。

  等等!裙角.......裙角!少女的腳下離地面還有五六尺的距離,可是下面卻是空蕩蕩的!沒有上吊踏足之物!

  那麼她是怎樣上吊的?

  只有一種可能,素女不是自殺,而是被殺!否則她怎麼可能不藉助凳子之類的踏足之物,而把自己吊在離地面如此之高的桃樹橫枝上面。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心口疼痛,白蘇回過神來時,汗水已經浸透中衣。

  “小姐可是不適?”十三看著她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水,擔憂道。

  “把窗子打開通風,有些悶。”白蘇狠狠的吸了幾口氣,又道,“我如今也沒有心力繡這副繡品了,將它收起來吧。”便是有心力,她也不會繡啊!從小到大,別說繡花針了,白蘇連大頭釘都沒摸過一個。

  閣樓雖小,通風卻不錯,正是白蘇理想的地方。

  她走至窗前,閣樓的鏤花窗很低矮,白蘇站著正好能夠到上面的橫樑。

  白蘇拿過十三手裡的蝴蝶蘭,把事先準備好的線綁在枝幹尾部,然後再將花倒著固定在窗子橫樑上,花頭朝下。

  “咦?原來這裡隔著不遠便是白府外面啊!”白蘇固定好一隻花,一眼便看見府外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真熱鬧!”

  隔著大約兩三百米的距離,白蘇依舊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處濃郁的生活氣息。

  “您好好養身子,等好些了,便可出府去。”遲蓉笑著幫白蘇遞過一支花。

  白蘇詫異道,“可以隨意出府?”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淡淡的又補了一句,“大夫人定不會樂意我在外面出風頭吧。”

  遲蓉沒有起疑,反倒很有同感,“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也不能將您鎖在成妝院裡。”

  白蘇再次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身體養好,否則,怎麼對得起這種難得的機會。

  “速速退避!速速退避!”

  正當白蘇準備掛上第二支花的時候,前面街道猛然炸開了鍋,人群慌亂的躲避,嬰兒的哭聲、婦人的驚叫聲、漢子的怒吼聲混作一團。

  馬蹄聲清脆,在這種吵雜的聲音里竟然出奇的突出。

  白蘇循著聲音望過去,只見原處五匹駿馬風馳電掣般沖向這條街道。等到稍稍近了一些,才看清,四名騎馬黑衣劍客緊跟在一人一騎身後。為首的棗紅色駿馬上是一個身著淺青色錦袍的男子,身姿挺拔,青絲在身後飛舞,寬大的袖口和衣袍在風中飄蕩出優美的弧線,顯得不羈而清俊。

  那男子頭頂低低的帶著一個斗笠,白蘇隱約只能看見他如玉般的下顎和脖頸。

  “呀!”白蘇驚叫一聲,只顧著看熱鬧,手中一松,還未曾固定的一支蝴蝶蘭從窗子掉下去。

  馬蹄聲猛的頓了一下,幾聲驚天的嘶鳴後,又緩緩響了起來。

  白蘇心中奇怪,離那麼遠的距離,她這麼叫一聲應該驚不到馬吧!抬頭看過去,只見為首的男子抬起斗笠,正向這邊看來。

  一對黑如墨玉的眸子瞬間便擄住了白蘇的視線,好看的唇角微微向上一勾,露出一個魅人心魄的淺笑。

  白蘇緊了緊身上的狐狸裘,心中暗暗覺得自己想像力實在豐富的緊,隔著那麼遠的距離,能看見他笑便已經很不得了了,竟然還兀自揣測出那麼多小細節。

  她雖這麼想著,可是那雙墨玉似的眸子卻在腦海里清晰無比,白蘇忽然想起一句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縱使沒有看仔細長相,她也能確定那個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果然俊美啊,若我能近看他一回,便不枉此生了!”遲蓉呆呆的嘆道。

  白蘇怔住,原來遲蓉也覺得他好看啊!一個人的氣場居然能夠覆蓋的這麼大的面積,委實驚人了。

  “這人是誰?”白蘇忽然來了興致。

  “呃......”遲蓉面露尷尬,白淨的俏臉一紅,“他必然是尚京六公子中的一位,可是奴婢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個。”

  白蘇直勾勾的盯著她,櫻口張了半晌,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實在無語了,這遲蓉竟然對著一個還不知身份,甚至沒有看清其面孔的男子犯花痴。不知道究竟是衝著那個人,還是衝著“尚京六公子”的名頭。

  眼見白蘇如此,遲蓉俏臉越發紅了。

  十三下樓去撿花回來,看見遲蓉的窘狀,不禁偷笑。遲蓉連忙轉移話題,“這花兒還未曾摔壞呢。”

  “是啊,下面有厚厚的枯糙,雖然未散掉,卻有幾片被劃傷了。”十三把花拿給白蘇看。

  紫色蝴蝶蘭的背面果然有幾道明顯的劃痕,淡淡的汁液滲了出來,在花瓣表層結成一顆顆細小的水珠。

  白蘇是要製作乾花,雖然花瓣傷了會有些影響,但等水分晾乾之後花瓣的纖維會收縮,到時候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清楚。

  五支蝴蝶蘭被白蘇牢牢的倒掛在窗上,窗子朝東,每日不會有太陽暴曬,春日的東風不疾不徐的吹拂著花瓣,顫顫巍巍的晃著,宛如振翅欲飛的紫蝴蝶。

  大雍地理位置偏北,氣候乾燥,在沒有乾燥劑的情況下,製作乾花的成功率比較高。

  白蘇盯著紫色花,心情愉快,笑著露出一口細白的貝齒。大夫人不是要賞花嗎?那就做個不會一年半載不會凋謝的花讓她日日觀賞。而蝴蝶蘭的根未死,以白蘇手藝,稍微費心護養一番便能再次抽芽,說不定拿出去還能賣個好價錢。

  這邊,白蘇的小算盤打的啪啪響,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正在發生怎樣的轉變。

  前院的書房裡,白絮跪坐在席上,姿態優雅的煮茶。

  一襲白衣勝雪,整件衣服上用金絲線細細繡著繁複的牡丹花紋,素淨卻不失貴氣,一舉一動之間的風情,都是難以名狀的溫婉嫻雅,裊裊水汽映著那張精緻絕倫的嬌顏,宛如水中綻開的蓮花,令觀者賞心悅目。

  “令嬡果真如傳言那般,乃是萬中挑一的好女,文澤能娶到她,是天大的福分啊!”一名老者撫著花白的鬍鬚贊道。

  白老爺笑道,“柳公過獎了,小女自幼嬌慣,日後嫁到柳家,還望柳公多多包涵。”

  柳老爺笑的見牙不見眼,今天是文定之日,納采、問名之類的都免除,雙方直接交換庚帖,然後請大巫卜卦,得個好日子下納徵下聘,再定下吉日迎娶。

  柳家和白家都是地位低下的商賈世家,白絮才名在外,柳家是因近期手中握有白家商路命脈,才能夠娶到白絮,自然是儘快的把人抬回家裡,而且此時談條件白家必然不敢不依。

  至於婚期,當然也是越快越好,萬一事過境遷,白家又悔婚又當如何?

  第一卷女人只是禮物第十一章誰是陪嫁媵妾

  “上月我親自去找大巫占卜,六月十六,大吉,宜嫁娶。”柳公從袖中取出一張巴掌大的羊皮,放在白老爺面前的桌上。

  白絮抓著壺柄的手微微一抖,幾滴茶水濺到桌上。六月十六啊,現在馬上就要出三月,也就是說,離她嫁去柳家只有短短的兩個多月了。

  她不願意,可是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能讓她親自聽兩家談話,已是不容易,哪裡還輪得到她說話呢!

  高傲如她,終究也有有苦難言的時候。只不過,當初是她紅口白牙的請父親把她嫁去柳家,縱然現在後悔也難有迴旋餘地。

  “是否太過倉促?”白老爺拈起質地細膩的羊皮,上面硃筆清清楚楚的寫明日期,而且是尚京城著名的大巫所卜。

  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白絮垂眸,恭敬的將盛在白瓷盞中的茶水放到兩位長者面前。低垂的青絲掩著雪白如玉的肌膚,舉止端莊合度,柳公是越看越滿意。

  “既然是大巫卜得吉日,老夫也沒有意見。”白老爺終於放下手中寫著日子的羊皮。

  大雍崇尚巫,大巫得之言不可違背,便是連當今聖上也是如此,縱然白老爺有千般不願,也只能點頭應了。

  “如此甚好!”柳公踟躕片刻,又道,“不知您選的陪嫁媵妾是哪位小姐?”

  白老爺喉頭一梗,滿腔怒氣沖的他幾乎想掀翻案幾,最終卻還是硬生生咬牙忍住。

  按照大雍婚嫁習俗,一般有名望的家族嫡女出嫁都有陪嫁的姐妹,也就是自家的庶出女兒,除非家中沒有適齡的庶出女兒,才會讓貼身侍婢代替。

  然而白家,光是適齡的庶女便有兩個——珍女和素女。

  “絮兒出嫁,拙荊心中不舍,欲選庶出女兒在膝下撫養幾年,以慰傷懷。”白老爺堆上滿面笑容,心中卻是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得寸進尺的小人活颳了。

  柳公自然是看得出白老爺虛與委蛇,打定主意裝傻充愣,非要再弄走他家一個閨女,“哎呀,白兄,千萬莫怪我直言,其實我也是為了絮女的顏面著想。白兄請想,絮女乃是尚京首屈一指的才女,若是她出嫁之時卻連個陪嫁姐妹都沒有,豈不讓整個尚京人笑話?”

  “這......”這倒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可是,他這幾個女兒都是難得的美人,又得他竭力栽培,個個色藝俱佳,嫁一個絮女,他已經心疼的要命,要是再白送一個......

  柳公見他面色猶疑,立刻又道,“況且尊夫人愛女心切,定不會反對此事。而據我所知,珍女和素女都快要及笄,便是寄在親家母膝下也留不得幾年了,不如索性領一個年幼些的,倒是能多處些年。”

  白老爺眸中暗cháo洶湧,他垂眸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那依柳公看來,選誰做媵妾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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