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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羨還清楚的記得,當初在那地宮外面,義父看著那地宮大門時候的眼神。他說過,地宮所建之處,乃是魔界大門開啟的地方,若當真有一日魔界大門再度開啟,群魔群妖再度回到魔界,那麼那大門所在之處,必然也是地宮。

  他說終有一日,他們會回到門的那一頭去,他自幼時便跟隨其他妖怪來到人界,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千多年了。

  那時候蘇羨不過是幾歲的小姑娘,對於義父這些話也聽得不過一知半解,但她卻隱約覺得,義父應該是要離開了,因為他在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分明有著許多的期待,她想那一天應該不會太久了。

  她那時候詢問過義父,究竟魔界的大門什麼時候會開啟,義父只道是等機會到了,自然會開啟。蘇羨想要下去那地宮,看看地宮裡面究竟是什麼模樣,義父卻是攔住了她,並告訴她,她不能進入地宮,時機未到,她便不能進去。

  為什麼不能進去,義父卻從未說過。

  時隔這麼久,蘇羨想到此處,卻沒有半點的猶豫,她道:“我先收拾行李,我們明日去將小狐狸接來,然後一起去魔門舊址找人。”

  義父說的時機究竟是多久,蘇羨不清楚,又或者現在就是那所謂的時機,蘇羨不願因為當初義父說過的這句話而放棄復活楚輕酒,所以她未曾將此事對楚輕酒提及半分。

  。

  收拾了一夜,第二天到了時間,蘇羨便趕到了鴻蒙陣的外面與那隻白狐狸所約好的地方。

  “那隻狐狸真的會來嗎?”楚輕酒躲在蘇羨傘下小聲問道。

  事實上蘇羨也不確定它會不會來,或者那小狐狸今日後悔了也說不定,她搖頭不語,楚輕酒便又道:“它不來也好,那傢伙莫名其妙就把內丹給你,還對你這麼好,總覺得有些古怪。”

  蘇羨也說不明白那狐妖為何會對自己做到這般地步,但她卻也能夠感覺得出來,對方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二人還沒等上多久,樹叢裡面突然便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音,兩人同時朝著那一叢灌木看去,果然不多時便見那雪白的小狐狸自其中鑽了出來,還沒待蘇羨開口喚它,它便軟軟的叫了一聲,化作一團雪白的毛球,如電一般躥身而起,直直落在了蘇羨懷抱當中。

  看著直往蘇羨懷裡鑽,還不斷舔著後者手背的小狐狸,楚輕酒背過身去,低聲道:“現在接到狐狸了,我們去布陣吧。”

  “嗯。”蘇羨應了一聲,他們晚上要將西門月接走,雖是自楚輕酒所知曉的密道離開,但卻也不能夠驚動了旁人,昨天夜裡楚輕酒已教了蘇羨一種陣法,能夠暫時隱藏陣法當中的一切動靜,不叫眾人有任何察覺,蘇羨便要趕在夜晚到來之前先將陣法在西門月院落四周布好,這才能夠將人給神不知鬼不覺的接出來。

  蘇羨聞聲頷首,正要抱著小狐狸去西門月的院外,卻見楚輕酒突然又頓了腳步。

  蘇羨側眼看他,楚輕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指著蘇羨手裡已經蹭得一臉舒服,開始打起滾來的狐狸,臉色難看的道:“帶上這隻色狐狸可以,但是能不能讓它去我身上待著。”他說著指了指跟在後方的傀儡。

  楚輕酒這副神情,蘇羨自是看得清楚明白,她將小狐狸放到了小楚的肩頭,讓對方乖乖趴著,這才回身對楚輕酒道:“這樣好不好?”

  叫楚輕酒說,這傢伙扔了最好,他卻不能明白說出來,只得點頭勉強道:“就這樣吧。”

  二人於是開始布置起了陣法,西門月的院落不算小,要布下這個陣法須得花上一番功夫,蘇羨躲開四周巡邏的天罡盟弟子,將前一夜就在楚輕酒指點之下寫好的符咒貼在每一處位置上,一路上都沉默著沒開口。

  那些符咒如同那日小柳下在罡風塔當中的符咒一樣,陣法開啟之後,它們會自動燃燒殆盡,不會留下痕跡叫人發現,這也是為了防止它們逃離之後天罡盟的人發現蛛絲馬跡追過來。

  蘇羨貼完所有符咒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她站起身來,揉了揉手腕,低聲道:“再過一刻,便是陣法開啟的時候,我們……”她話音未曾落下,便又頓住了,因為她接觸到了楚輕酒的視線。

  先前蘇羨忙著貼符咒,楚輕酒也不敢打擾她,現在她忙過了正經事,楚輕酒這才終於橫了身後一眼,面色不善的道:“你看看那傢伙都做了什麼!”

  蘇羨轉臉又往楚輕酒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裡站著傀儡小楚,然而小狐狸在他的身上胡亂蹭著,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扒拉下來一塊,領口松松的敞開這,露出了一片白玉般的胸膛。

  蘇羨:“……”蘇羨少見的微紅了面頰,眼見著那領口隨著小狐狸蹬腿的動作越開越大,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對那小狐狸夸還是罰了。

  “阿羨!”楚輕酒萬般委屈的聲音。

  蘇羨連忙上前將小狐狸抱下來,看著小楚狼狽的樣子,知道他被這隻狐狸蹂躪了應該也不止一時半會兒了。她將小狐狸放到地上,動作仔細又溫柔的替那傀儡整理衣衫。理到領口處的時候,蘇羨指尖輕輕觸碰到了他的胸口,冰涼的觸感叫她心中微動,她雖未看楚輕酒,口中的話卻是對對方說的:“你在生氣嗎?”

  楚輕酒認真嚴肅的點頭道:“對。”他其實倒是不怎麼生氣,就是想揍那狐狸一頓而已。

  蘇羨踮起足尖,在小楚的唇畔輕輕一吻,笑到:“這樣還生氣嗎?”

  楚輕酒:“……”一下子就泄氣了。

  蘇羨這時候已經替小楚整理好了衣衫,便像是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朝楚輕酒道:“我們去接月姨吧。”

  楚輕酒輕咳一聲,這才點頭答應下來。

  那陣法的作用果真十分厲害,見了西門月之後,他們便離開了那處院落,朝著罡風塔的方向而去,而四周巡邏弟子不少,卻沒有一人發覺他們的行蹤。

  第六八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輕酒所知道的那條密道,竟然就在罡風塔的下方。

  罡風塔後方有一處極不起眼的石碑,那石碑之上刻著幾個意味不明的文字,但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文字,其實就是一道打開石碑機關的陣法。據楚輕酒所說,當初他其實也是無意中四處亂逛,最後發現一名黑衣人在這裡打開了陣法,這才跟了過去,沒想到這一跟之下,就發現這一條密道竟然是通往天罡盟山下的。

  為什麼天罡盟守衛最為森嚴的罡風塔下方會有一條這樣的密道,誰也說不清楚,但好在知曉這條密道的人並不多。

  蘇羨按照楚輕酒的提示打開了密道,接西門月下去,西門月一路跟在蘇羨身後,神色間卻是更多了幾分不自然:“這種密道,你為什麼會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空蟬派執明宗弟子。”蘇羨也不打算將自己玄月教的身份說出來,只道,“這密道是楚輕酒告訴我的。”

  聽聞蘇羨的說法,西門月喃喃道:“那孩子竟將這些事情也告訴了你。”

  “他告訴我的事還有許多。”蘇羨笑了笑,故意回頭往楚輕酒看去一眼。

  楚輕酒正盯著那只在傀儡身上四處亂蹦躂的狐狸,聽到蘇羨這話,才匆忙回過頭來,正好撞上蘇羨一笑。他朝蘇羨眨了眨眼,又往另一處指過去。

  蘇羨隨著楚輕酒所指的方向走,這地道當中黑暗一片,地上還有著許多積水,四周蛛網一片,一見便知極少有人使用。楚輕酒四下看著周圍的情形,不禁道:“當初我從這條密道過的時候,這裡還要乾淨許多,我是跟著那個黑衣人進來的,想來應該是那黑衣人一直在密道中行走。”

  聽著楚輕酒的話,蘇羨雖是好奇,卻也不能夠當著西門月的面問出來,她能夠看到楚輕酒,這件事情很難解釋清楚,西門月對她又並非完全信任,折騰出這番玄虛或許只會叫人更加反感。

  好在楚輕酒能夠猜到蘇羨的疑惑,接著又道,“那人蒙著面,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不過看他身形年紀應該不大,且這密道十分關鍵,他在此處行走,卻沒有給天罡盟帶來什麼威脅,想來他應該是天罡盟內部的人。這件事情說不清楚,我也沒打算弄明白對方的身份。”他說完這麼一通,見眼前有一處岔路,便指路道:“走右邊,左邊是一間空屋子。”

  蘇羨於是又帶西門月往右而去,西門月一路沉默緊盯著蘇羨,卻也並不開口。

  時隔這麼多年,楚輕酒對於這地道的記憶也並沒有什麼偏差,三人帶著一隻小狐狸走了約莫半日,終於到達了一處緊閉的石門之前。

  石門上的文字與先前罡風塔外石碑上的文字一模一樣,蘇羨正要去解開陣法,卻聽楚輕酒道:“這陣法順序與之前不同,你反過來解。”

  蘇羨心下明了,想來這機關的設計者也是謹慎至極。她按照楚輕酒所說,果然解開了陣法,石門轟然洞開,刺目的陽光霎時自外面透了進來,蘇羨第一個反應並非抬手去遮,而是一把撐開身旁的紙傘,罩在了身旁楚輕酒的身上。

  石門開的剎那,楚輕酒被那陽光照得緊皺了雙眉,此時紙傘的陰影將他籠罩,他一怔之後,朝蘇羨搖頭低聲笑到:“沒事。”

  蘇羨放心了些,回身對西門月道:“西門前輩,跟我來吧。”

  西門月見她撐傘,不免覺得古怪,但她對南塵之外的事情也並不如何感興趣,不過多看了一眼也沒有去問。三人自那石門走出來,才發覺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天罡盟的半山腰上。

  想來已是有許多年沒有看到過天罡盟以外的風景,西門月站在那貼近山崖的地方,恍惚看著面前的一切蒼松和青山,下唇微微顫抖,半晌竟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蘇羨在旁低聲道:“我聽說南塵與你分別,是因為要去魔門地宮對不對?”

  “不錯。”西門月輕輕吐出一口氣,到這時候才算是將情緒緩了過來,這才接著道,“十五年前我與他分別,他說要去魔門地宮探個究竟,要我在靖城等他,靖城距魔門來去也不過三日,但我在靖城等了整整一個月,也沒有等到他回來。我心急之下便要去魔門地宮找他,可是路上卻遇到了無憂谷的襲擊,我與他們戰至重傷,最後被葉善救下帶回了天罡盟。”她咬了咬牙,聲音中壓抑著顫抖:“至此便再沒有機會去尋南塵。”

  蘇羨聞言亦是默然,她與楚輕酒對視一眼,兩人心裡皆是瞭然,在西門月心中,或許她與南塵的故事中間,從來都容不下葉善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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