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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中血色盡顯,蘇羨笛音不敢停下,只能更加催動靈力,音刃護在舒無知和楚輕酒的身側,竭力攔住那些妖獸。

  然而妖獸的數量,卻比之蘇羨所想像的還要多!

  也不知他們之前究竟是藏匿於何處,如今它們盡數出現,竟是如同鋪天蓋地一般狂嘯而來!蘇羨只覺得四周全是飛舞的血蝠,密密麻麻眼看便將眾人全部包圍!

  這樣的數量,就算是有音刃作為保護依然無法應付。

  那邊幾隻血蝠張牙舞爪朝舒無知襲去,舒無知正在施術,無法分神去應付這數量龐大的妖獸,只得無奈的閃避,然而它們數量眾多,又豈是隨意能夠閃避得開的,不過頃刻之間,舒無知的身上就已經落下了好幾道傷痕,而楚輕酒因為是魂體的關係倒是並未受到什麼傷害,但舒無知施術受到阻礙,陣法的光芒漸漸減弱下去,陣中楚輕酒的魂影晃了晃,似乎也變得暗淡許多。

  “笛聲別停!”見蘇羨分神,舒無知趁著閃避的空隙連忙喚了一聲,隨即將手中的符紙盡數灑下,他倏地拔劍在手,劍光閃爍,手腕翻轉間已是挑起了地上的酒壺。舒無知動作利落的接住那酒壺,拔塞將壺嘴兒對準地上的符咒,那些酒落在符咒之上,霎時間酒香瀰漫在石室當中。

  蘇羨知道此時已是關鍵時刻,更是不敢分心,她側目看著四周盤旋進攻的血蝠,心下微沉,已是打定了主意。

  蘇羨微微閉目,待到再睜開之時,眸子已是赤色盡染,她周身氣息暴漲,一股磅礴靈力自體內不斷湧出,那原本只有青炎中境的實力突然大增,境界衝破紫霄境,又入玄元境!不過剎那之間,整個石室之內的空氣竟都好似被凝滯住一般!洶湧而可怖的氣息好似將四周的黑暗都給點燃,整個喧鬧的石室驟然之間安靜一片!所有妖獸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極大的恐懼,竟是顫抖著自那空中直直栽了下來!

  正在施術的舒無知驚覺這個動靜,連忙往蘇羨看去,便見蘇羨依舊吹奏著歧凰笛,只是周身已被一層薄薄的赤芒所包圍,離魂之火自她所站的地面躥出,火光泛起熱浪,將這石室蒸得像是無間地獄。

  “你……”舒無知忍不住分神便要開口,但見蘇羨一眼朝他瞥來,赤紅的眸子裡面依舊清明無比,像是提醒著他什麼。

  舒無知沉下心來,也沒有再去追究,只回頭朝向楚輕酒的方向,劍鋒揮掃,劍芒落在地面,霎時間擦出一陣火花。

  只聽得轟然一聲,地上沾血的符咒被那火光所點燃,與另一邊蘇羨腳下的離魂火相交輝映,這處的火光乃是瑩瑩泛白,而蘇羨腳下的離魂火卻是赤紅如血。

  而就在一片火焰當中,楚輕酒原本清淺的魂魄似乎也多了幾分顏色,他倏然睜眸,朝著蘇羨看了過去。

  那雙眼湛然若星辰,是蘇羨所最熟悉的眼神。

  “阿羨。”楚輕酒低聲道。

  蘇羨不敢將那笛聲停下,只朝著那人眨了眨眼眼睫上還有著未乾的淚痕。

  舒無知雖不願意,這時候卻也卻忍不住在旁打斷了二人道:“助我!”

  蘇羨會意,笛聲中再度催動渾身靈力,她如今修為不知為何早已大大提升,玄元境的實力遠在平日之上,一曲低聲竟是憑空叫舒無知的施術快上了許多,舒無知收斂了心神,低聲朝面前楚輕酒道:“一會兒可能有些難受,但你忍著,一直往前沖,直到離開七海深淵為止,你明白了嗎?”

  楚輕酒會意點頭,絲毫沒有猶豫。

  如今的情況下容不得半點猶豫,舒無知見狀扯出一抹笑意來,倏地結起一道法印,面前的火光好似有了靈性般蔓延伸展開來,白色的光焰隨著舒無知的術法在楚輕酒周身旋繞而動,片刻間已是將楚輕酒包圍在其中,隔著薄薄的光焰,楚輕酒與蘇羨對視一眼,二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決意。就像是當初在玄月教當中,楚輕酒帶著蘇羨一道逃離玄月教的時候那一眼。

  “去!”這方,舒無知術法催動,那白色的光焰霎時間像是被風憑空吹動,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往山洞之外瘋狂席捲而去!

  而被包裹在那一陣光焰當中的楚輕酒魂魄也隨著這光焰的流動而朝山洞外飄去,但就在魂魄衝到那山洞洞口的時候,石室當中那面牆上的魔界文字驟然散發出詭異的光亮,幽幽紫光自洞口處升起,如蛛網一般將那光焰與楚輕酒的魂魄一道緊緊縛在其中,不容得離開半分!

  光焰受到這衝擊,瞬間變得更為明亮,熊熊燃燒的大火好似要將一切都給焚燒殆盡,白焰與紫芒衝撞交融,兩者就像是誰也不肯相讓,短短的交鋒過後,自那洞口處竟已經燃起了一陣茫茫白煙!

  蘇羨早已吹奏完了《春寒》,如今調子再變,又換作了當初在玄天試上曾經吹過的《月迷津渡》,她雙眸一刻不敢離開楚輕酒,那道魂魄被包裹在白色的光焰當中,渾身白得像是一朵飄忽無常的雲,四周白煙繚繞,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不見,蘇羨知道此時正是關鍵時刻,究竟能不能夠離開此處,就看這一刻了。

  楚輕酒正在與那鎖魂陣的力量抗衡,而這過程如同舒無知所說的的確並不好受,不過是眨眼之間,楚輕酒的魂魄便又透明了幾分,他緊緊蹙著眉,下唇輕咬,正不住朝著山洞外而去,但紫色的屏障橫在身前,他不論如何努力,竟也越不得半分,蘇羨心中著急,只恨不能夠替他受這番痛苦。

  “糟了。”舒無知就在後方看著這一幕,他喃喃說了一句,再度提起渾身靈力灌注於那白焰之上,他大聲道:“別放棄,衝過去!”

  楚輕酒在那洞口之前,渾身浴著白焰與紫芒,魂魄飄忽不定,也不知有沒有將舒無知這話聽進去,蘇羨看得心驚,也不知該如何相助,恍惚間突然似有所覺,她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笛音再轉,又轉折處一段新的變化來,笛音泠然入耳,叫人仿佛置身於三月暖春,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因為這笛音而顯得靜謐起來。

  原本已經淡在薄煙中的楚輕酒魂魄,突然之間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隔著光焰回過頭來,朝著蘇羨看來。

  蘇羨定定與那人對視,眼底似有笑意。

  這一曲《相思》,不論是蘇羨還是楚輕酒,都十分熟悉。這是當初蘇羨在玄月教的時候教楚輕酒的曲子,楚輕酒自蘇羨那處借了琴,說要學彈琴,蘇羨便教了他,只是也不知楚輕酒是故意為之還是當真沒有這個天賦,彈了好幾年,依舊是一副彈棉花的架勢。

  但也因為這樣,楚輕酒總有理由來找蘇羨,而蘇羨也總有理由叫楚輕酒留下來陪自己說話,彈琴,吹笛。

  這曲子講的是一個十分古老的故事,故事裡一對戀人立場與身份皆不相配,便相攜私奔而去,逃離這萬丈紅塵的束縛。曲名相思,便說的是故事裡女子對那男子一見傾心,之後便念念不忘的情愫。

  楚輕酒跟著蘇羨學了許久,也曾經問過這曲子的名字,但這曲子的來歷典故太過曖昧,蘇羨顧慮著總說不出口,沒想到最後,這一曲《相思》,卻真熬成了相思。

  到後來,這曲子幾乎已經成了兩人的暗號,蘇羨只要在閣樓裡面吹這一曲,不久之後,便總能夠聽見不遠處楚輕酒用蹩腳的琴聲給她回應,而不久之後,琴聲停止,就能夠看到楚輕酒從窗外翻進來,懶懶的倚在窗邊,說她笛聲吵人。

  後來兩人離開了玄月教,楚輕酒死了,蘇羨就再也沒有吹過這首曲子。

  一直到今日。

  兩人遙遙對望,蘇羨眸中點亮了星辰萬丈,似要驅散這山洞中一切的陰霾。

  這一次楚輕酒聽懂了蘇羨曲聲中那些將訴未訴的情愫。

  楚輕酒應是勾了唇角,對蘇羨輕輕眨了眨眼,隨即那周身白焰突然暴漲聚成一道火龍,帶著摧古拉朽的力量猛然往紫色的光幕撞去!紫色的光幕在這一瞬間紛紛破碎,白焰伴著龍吟一般的嘯聲衝出山洞,剎那間不見了蹤影!

  第六十章

  那龍吟聲過後,整個山洞瞬間恢復了寧靜。

  地上那些妖獸仍僵硬著身子,似乎半分都移動不得,也不知是因為什麼。蘇羨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舒無知的身上。舒無知這會兒已經將手中長劍收回了鞘中,在蘇羨的注視下,他低頭撿起落在地上的酒壺,這才回頭朝蘇羨嘆道:“成功了。”

  他雖說的是個好消息,但面上神色卻是連半分喜色也沒有,蘇羨知道他心中在想著什麼,一時間也沒有再開口。

  她心中急著要出去找楚輕酒,但自己方才所使用出來的這個力量,卻仍需要對舒無知做一個交代。

  就在一片沉默當中,舒無知抬步朝著蘇羨這處走,走到一半卻又住了腳步,皺眉指了指蘇羨腳下那一團殷紅的火焰道:“這玩意兒能讓它們熄了嗎,離魂火我可不敢碰。”

  蘇羨眸中血色盡數褪去,雙瞳恢復了往日的深黑,四周的離魂火也隨著這動靜盡數消失,石室裡面剎那間又恢復了清冷。

  隨著離魂火褪盡,蘇羨身子微晃,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支撐不住便要倒地,她咬牙強撐,撐住身旁的石牆穩住了身形。

  舒無知有心要來扶她,她卻搖頭低聲道:“無事,一會兒就好了。”

  “你的修為?”舒無知疑惑的看她,方才她幫他送走楚輕酒的時候,修為一再突破,已經是有了玄元境的實力,然而此刻事情過去,蘇羨的身上雄渾的靈力盡數褪去,此時舒無知再試探,卻發覺她體內空空如也,竟似是從未曾修煉過的普通人一般。

  想到從前蘇羨剛來空蟬派的時候,也是毫無修為的情況,後來卻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又有了修為,舒無知很快反應過來,開口問道:“當初你來空蟬派的時候,就是因為用了此招,所以暫時失去修為?”

  “嗯。”蘇羨沒有要隱瞞的意思,舒無知一再幫她,她本就不欲再多加隱瞞,經過夭蘭一事,她也明白隱瞞不如將一切說清楚,反正她自始至終未曾做過任何對空蟬派有害的決定。

  若是舒無知無法接受她的身份,她也只得離開空蟬派,決不讓舒無知為難。

  舒無知神情未變,蘇羨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只聽得他道:“先去找楚輕酒,那傢伙出了七海深淵,應該還在外面等著呢。”

  似乎也是因為知道蘇羨如今一顆心全掛在楚輕酒的身上,舒無知沒有讓蘇羨立即解釋,而是說了這麼一句。蘇羨聽他這話,當即點了頭,她如今暫時修為盡失,眼底拖著淡淡的疲憊之色,卻沒有半分遲疑,立即帶上傀儡小楚,轉身朝著山洞外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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