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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宋絮是麼?難得此處的宋家人還有個拎得清的。老身與你們宋家本是故交,二十年前欠過你們宋家一份恩情……”滿意地點過頭,靖玉的聲調忽地轉冷,“但,你可知道,你身邊還有一個人已經說過,殿前失儀,願以宋家葬之……這樣老身便是為難了……”

  “姑姑網開一面……”見老婦人眸中閃過精光,陸扶桑淡淡地打斷靖玉要出口的話,“宋顧已是皇妹定下的皇夫,容不得閃失……咳咳咳……”

  “呵呵……”陸扶桑出口的話順利的截住了靖玉將眼前二人誅盡的念頭,“既是綏王殿下定下的皇夫,那老身便不多言了,只是方才老身的話還未說完……聖上如今已是病重之軀,實不宜納居心叵測的人於身側了……”

  “嗯……”陸扶桑聞聲,微微闔目,卻不欲與靖玉搭話。

  見陸扶桑不欲與自己搭話,靖玉亦不尷尬,徑直反客為主,用上國主的語詞發話:“冬藏姑姑且記下,寡人體恤民情,因近來多災,故皇夫之禮,沿三年再舉……”

  “姑姑,弒君只是沿婚三年,未免太輕了――”靖玉話音未落,宋顧已是站到了陸扶桑榻前。

  “輕嗎?”靖玉半眯著眼掃過宋允的面龐,“你且看看宋允的臉色,就知道輕與重了……傻孩子,你還是太稚嫩了些……殺人不過頭點地,既是不能斬糙除根,便只能讓他受盡□□……”

  “□□?”宋顧還欲接著問,卻看到有幾個身著宮裝的女子出現在了殿門口。

  “聖上!”

  冬藏看到入門的春盈、夏合與秋收,抿緊了唇。

  “秋收且去準備晚膳,夏合速速帶著皇夫出宮,冬藏且去備旨……寡人與姑姑還有幾句話要言……”陸扶桑眼也未睜,只是淡淡地與入殿的人道清了她們該做的事。

  “是,聖上。”

  端詳著殿內人一一從殿內踏出去,靖玉的眸色愈來愈暖。

  “看來這些年,桑兒的國主做的還不錯。”

  “說笑了,皇姨。”聽到殿門慢慢被合上的聲響,陸扶桑緩緩地睜開眼。

  嗯?皇姨?原來陪自己看花的老婦人也姓陸……

  見那殿內的老婦神色已緩,陸扶風便知今時的危難已解。輕笑著從屋檐上起身,陸扶風抬足去尋方才被自己丟在宮內的崔景。她尋崔景還有正事要做,但方才她似乎把崔景丟到了一個極其偏遠的院落……

  聽到陸扶桑喚了‘皇姨’,靖玉朝著陸扶桑微微側目:“呵呵呵……竟是這麼快猜到了老身的身份。老身不過是與你提了提……”

  “皇姨既是已說出‘靖玉’二字,又何須再多言呢?”回憶了片刻宗廟內的刻著‘陸靖玉’三字的牌位,陸扶桑抿唇笑了笑。

  “多言麼?其實老身今日本是想除了聖上的……”靖玉緩緩用一隻手握住陸扶桑的手腕,“老身想聖上知曉老身的意思。”

  “那為何不除呢?”沒有絲毫被發現的尷尬,陸扶桑從容地從袖間抽出一把匕首拋到地上,“咳咳咳……若是皇姨方才不出手,允兒現在該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屍體了。”

  “是嗎?若是允兒死了,桑兒的命或許也熬不過今晚了……”回想著宋允被抓住手時的眼神,靖玉不免有些遺憾,宋允那孩子比上眼前眼前這個終究是差了些。

  熬過今晚?

  “呵呵……”靖玉的話讓陸扶桑險些笑出淚,“縱然熬過了今晚,扶桑不是亦沒有幾日好活了嗎?皇姨說說,將死之人,可還介意這些許日子”

  聽著陸扶桑喃喃,靖玉仿佛看到了幾年前,她坐在陸扶桑娘親,也就是她皇姐病榻前的場景。那時候,她的牌位早已在宗廟內擺了數十載,而她本人卻已在宮中呆了數十年。

  “不介意麼?那桑兒何不將這江山委到允兒身上?他雖不是堅韌之人,卻勉強可擔當大任。”

  靖玉靜靜地看著陸扶桑的眼睛。

  “他不是陸氏子孫。”

  迎上靖玉的視線,陸扶桑抿唇涼薄地吐出幾個字。

  “是嗎?”凝視著陸扶桑眸中的掙扎,靖玉沉了口氣,“桑兒該知曉,桑兒的皇位被該是老身的。”

  “呵呵……老身……皇姨年不過四旬,裝老不會抱憾終身麼?”聽到靖玉的嘆氣聲,陸扶桑忽地想起了郭皇夫臨終前為安撫自己寫給扶風的信。她自是知曉郭皇夫與眼前的女子並沒有什麼糾葛,但她卻是記得,郭皇夫在信里隱隱暗示著扶風,她的母親並非母后,而是母后的皇妹,靖王。

  “抱憾終身?”靖玉的思路似是被陸扶桑打斷了,徑直伸手捏住陸扶桑的脖子,“你都知道些什麼?”

  “咳咳……”發覺自己被靖玉卡住了脖子,陸扶桑第二次體驗了腳踏生死兩界。不過,這次她卻沒有上次被扶風卡住時那般慌張,“那要看皇姨都知道些什麼……”

  雲淡風輕的笑意燃起了靖玉的心底的恨意:“皇姨只知曉宋允不姓宋!”

  “呵呵呵……原來皇姨也知曉宋允姓陸……”自己可是在爹爹自盡在房梁之時,才知曉自己姓‘宋’不姓‘陸’。而那日日與自己相伴的兒郎宋允,才是母皇與爹爹的子嗣。至於自己的母親是誰,誰知曉呢?依著宋允自幼喪父的說法,自己的爹爹應是早死了。想著宋允的爹爹原是姓宋,陸扶桑便不由覺得好笑,自己不過是一個私生子的身份,竟還能爬到這萬人頭上,硬撐了這般多年。她一直放任著宋家,並不單單是宋家於她有恩,更是因為她本就是宋家之人。

  可她又怎能料到宋家是以她為棋子,為一個陸家男嬰開路呢!摻雜著世家爭權的愚忠未免太可笑些!

  “你鳩占鵲巢太久了,桑兒……這皇位本就是皇姨的。”見陸扶桑的唇角隱隱有了笑意,靖玉隨即鬆開了手――她不喜求死之人。

  發覺靖玉鬆了手,陸扶桑的笑意愈是擴大了幾分。與其將皇位交與宋允,她更寧願把皇位交到眼前這個女子手上。“那皇姨是想要這個位子麼?母皇的遺書還在寡人的書房內……咳咳……”

  第61章

  聞陸扶桑與自己先提了先帝的遺書,靖玉的面色愈是難看上幾分:“皇姨自是知曉先帝的遺書上寫的是皇姨的名字,不然聖上又怎會為帝為的如此艱辛?”

  “呵呵呵……原來如此……那便多謝皇姨了……”話說到這種份上,陸扶桑一瞬相通了些許想不通的關節。縱然陸扶雲與她言過多次她只是為了陳國而來,她卻始終覺得朝勢不穩與其有脫不了的干係。就連數月前,扶雲受命治災,她也是譴了人跟在起身側。

  之所以不敢相信扶雲,無外乎扶風放手兵權近月余,朝勢依舊不穩。如今看來,似乎一切的過錯都在眼前這個婦人身上里。

  但這些,放在此時看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要告別這個位子了不是?

  陸扶桑打量著坐在榻上的婦人,但見其鬢髮霜染,卻雙目有神。依著其輪廓看,早些年許是個美人。

  “有何好謝?不過是個醃H的位置,也真難為了你們姊妹相殘只為了那麼個位子。”發覺陸扶桑動了傳位給自己的心思,靖玉隨即不屑地望了陸扶桑一眼。

  ‘你們姊妹’?靖玉的話音一落,陸扶桑瞬時捕捉到幾分不對的地方。靖玉既是已經知曉了宋允姓陸,那便該知曉自己姓宋,若她姓宋,屠了陸扶影之流,又從何處言‘姊妹相殘’?莫不是眼前這位宗親以為自己被先帝養過數載,就真能把宮中的皇女們當作自己的妹妹?

  這實乃貽笑大方!

  且不論自己能否把先帝的親女看作親妹,先帝的親女們又有幾個把自己當過她們的親姐姐?在那群除了郭皇夫外的世家皇夫的眼裡,她不過是個下賤丫頭。縱然她名義上也是先帝所生,可陳國的後宮講究的卻是女憑父貴,沒有一個家世出眾的爹爹,她又憑什麼讓後宮眾夫高看一眼?

  回想著少時的白眼,陸扶桑的聲音忽地低了幾分:“皇姨既不是為了皇位而來,那皇姨又為何與扶桑提皇位本是皇姨的……”

  “身為國主,便是該知曉些宮中的舊事吧。”陸扶桑話音一落,靖玉忽地揚手從面上撤下一層東西。

  “不知皇姨指的舊事是……”凝視著靖玉愈來愈清晰的臉,餘下的話全被陸扶桑吞下了肚中。面對著一張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面龐,陸扶桑的呼吸亂了。

  “哈哈哈……”聽著陸扶桑起伏不定的喘息聲,靖玉的唇角滑過一絲冷笑,“原來皇姨的長相竟是被皇姐瞞了這麼多年,連成了新君的桑兒也未捨得告訴?”

  “原來皇姨與母皇是雙生……”陸扶桑緩緩地閉上眼睛。她已是猜出了先帝與靖王的諸多糾葛。

  先帝在位時,四海皆聞她貌美,而靖王不過是一個不知名毀容皇女罷了。先帝之父是姚家長子,而靖王之父,據傳聞,不過是個得了先帝之母垂青的男子罷了,雖有幸得皇女,卻在封位後,數月暴斃。而後,靖王便轉到了姚皇夫膝下。

  想到《帝紀》中言的‘靖王承姚皇夫膝下月余,即患天花’,陸扶桑不禁笑出聲。

  “原來皇姨也是鳩占鵲巢呀!”

  “呵呵……”聽出來陸扶桑的同病相憐,靖玉的唇角也勾了起來。縱然她已默默無聞了幾十年,也不意味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輩可以憐憫她!

  “若是皇姨告訴桑兒,皇姨本名不是‘靖玉’,而是‘靖宇’呢?”

  靖玉平淡地腔調與陸扶桑的皺起的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麼?”

  倘若她未記錯,先帝的名諱便是‘靖宇’,‘宇’與‘玉’只是一調之隔,史書記是姚皇夫為了顯待子之公,特意為靖王改過名。

  “你沒想錯,桑兒。先帝她偷了皇姨的位子!呵呵呵……”回想著多年前,登基前的慶功酒,靖玉的眸中閃過幾絲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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