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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傷化為一雙看不見的手掌,沉沉地扣住紫的肩膀。她都沒有做出任何抵抗,便這麼順著那雙手施加的力道,一點一點被按坐在冷硬的地上。

  “怎麼會這樣……?”

  在被絕望與無助徹底吞沒之前,紫不自覺地握住悠垂落身側的手,試圖想找回些記憶中他曾經給與她的那些溫暖。可隨即,從那隻手中透出的涼意讓她很快意識到,曾經能從他那處得到的能夠支撐與包容她的那股溫和的力量,或許已不復存在。

  這個可怕的事實迫得紫慢慢地彎下腰去,逃避般把臉埋入少年的掌心。泛著涼意的指骨擦過她的眼睫,不過在此之前她的視界早已模糊成氤氳的一片——就像那個徹底改變了她人生軌跡的那個夜晚,她亦是在躲進被子後才敢偷偷地哭出聲——自欺欺人地以為只要擋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會發現原來自己竟然是這樣的脆弱。

  “所以,”紫極力壓抑著聲線中的哽咽,問,“你不會再醒過來了嗎?”

  眨眼間落下的水滴,無聲地滲入掌中的紋路後濕潤了皮膚。微不可見地顫動著的手指,仿佛是想盛住這顆即將消失的珍珠。

  紫對此渾然未覺,“所以……”她繼續躲在他的手掌中,哭得全身顫抖,“你也要選擇拋下我嗎?”

  明明她早已開始放任自己去依賴他的溫柔,他卻還是自作主張地選擇抽身而去,要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上,再度飽嘗這種被拋棄的苦痛。

  突然在這時——

  “不,不是那樣的……”

  在虛弱的說話聲響起的同時,紫感覺到有一隻手,輕柔地從她的發上順過。她緩緩抬起朦朧的淚眼,恍惚間正對上少年人微笑時從眼眸深處流露出的一汪溫柔。

  “我不會丟下你的。”許是尚未完全恢復的緣故,悠開口時聲音沙啞且幾乎微不可聞,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每個發音又是那般清晰地傳入她耳中,“如果可以的話,”他掙扎著使力,反包住她緊握的手指,“我也希望能夠一直握著這隻手,再也不要放……”

  當紫把Xros Loader遞到悠面前時,他明顯愣了一瞬,而後不自然地垂下了眼,“抱歉。”此時仍然殘留在他面頰上的那幾分妍麗的薄紅,倒變得有些像是歉疚的表現了。

  “你的確需要向我道歉。”紫硬邦邦地作出回答——與生硬態度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她泛著瀲灩水光的雙眸,“如果下一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希望你能夠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訴我,而不是自以為是地……”然而話未說完,她的語氣便重新軟化下來,“不了,還是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失去的痛苦如此鮮明地殘留在她的心上,以至於光是想像這樣的一種可能,她就立馬感到鼻端酸澀,似乎下一刻又要落下淚來。

  “拜託你,請不要再丟下我了。”她無措地喃喃,絲毫未掩飾自己的脆弱。

  突然,她再次被悠拉回了懷裡。少年人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肩膀,就像在撫慰著她的悲傷。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小紫是個比我要堅強許多的人。分明有過那樣糟糕的經歷,卻還是能成為如此優秀的樣子。”悠假裝沒有聽到懷中人持續不斷的否認,繼續靠在她耳畔低語,“所以我想,你一定很快就會從我為你帶來的痛苦中走出,並擁有更美好的全新生活。”

  在與晶界獸一道消散前的那一刻,他就是這麼注視著紫的背影,想到或許接下來她會在屬於她的人生中筆直地繼續前行,而他就停留在屬於過去成為回憶的這個點上,默默地看著她漸行漸遠。所有遺憾與不甘,只需他一人知曉。

  “我是這麼以為的……”

  他以為對紫的了解已足夠他幻想出關於她未來的道路,可沒想到,在他混沌的意識逐漸回籠之際,首先迎接他的竟是來自女孩眼淚的溫度,熾熱又冰涼。而她帶著哭腔的質問,更是讓他的心臟好像被揪在一團。

  原來,自己的離去會讓她這麼悲傷。

  “對不起,小紫。”悠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想讓你哭的。”

  “你現在明白了吧,”紫在悠的肩膀上輕輕捶了一記,“悠,我根本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堅強,而且,請你一定要記住……”接著她張開雙臂,更用力地回抱緊了他,“在沒有你的世界裡,我是不會擁有什麼‘全新的美好生活’的。”

  也許悠說的是對的,假如她就此失去了他,萬能的時間也遲早會撫平一切的傷痛。但是傷口癒合並不意味著它會就此消失,皮肉上破損的痕跡都會有所遺留,更何況那道傷口是直接劃在她的心上。

  “所以,”她鄭重地再次重複,像在請求他許諾一個誓言,“請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這……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紫難以置信地盯著悠的掌心,那裡橫躺著一串於她而言似曾相識的金色墜鏈。

  也許以金色形容這件飾品並不完全準確,因為在吊墜的部分,金色外殼更像是一種點綴,而真正的主角則是鑲嵌在墜子中央那一片淺淡的灰。記得她上一回見到這個東西時,它就像一件在普通不過的飾品,貼合在女孩胸口純黑的衣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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