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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間頷首,“岩隱村的部隊已經集結完畢,正在與砂忍對峙。同盟大國各派援軍,陸續出發。”他頓了頓,補充,“木葉的援軍即將出發,我帶領。”
柱間叮囑道,“萬事小心。”
扉間應了,又道,“還有,實驗室的結果出來了。”
“使兄長查克拉失控的東西,就是斑給的那粒藥。根據我們的檢測,其中應當布下了一個咒印。”他盯著柱間的眼睛,緩緩道,“儘管那顆藥的仙術查克拉救回了你的性命,但這個咒印會限制你的力量。這就是他的目的。”
柱間一愣,“咒印?斑說是查克拉聚合引起的。”
“原理的確是讓查克拉大量聚合,以摧毀你的身體。”扉間語調冰冷,“說一半留一半,不一向是他愚弄你的老把戲嗎?”
柱間默然,過一會兒,問,“會持續多久?”
扉間道,“不清楚。哪怕當真如斑所言只持續幾個月,也一切都晚了。”
柱間有片刻失神。
扉間看著自己的兄長盯著一處空氣,眼神怔怔的樣子,喉頭梗塞,說不出話來。
他的兄長做成了世間最壯闊的功績,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他一直強大而真誠,有那麼多人依賴著他的羽翼獲得安樂。他理應站在世之頂點,過上美滿的生活。能將他逼入絕境,讓他困窘至此的,只有一人。他付出畢生的心血去善待的那一個。
“扉間。”扉間聽見兄長叫了自己的名字,回神望去,柱間對他笑了笑。
“我有一個想法。”柱間說,“我最近一直在思索,斑的有些觀點未必不正確。戰爭的火種埋藏在人們心中,一國為了使其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很多時候就必須從別國掠奪。斑說諸國歸一,互通有無,合理分配。我的確從這個說法中看到了一些可行性。我並不支持他侵吞的方式,用和平的手段,應該也有一些做到的事。”
他嘆了口氣,“無論是風、土或者其它,任何一個國家滅亡,都非我想看到。”
扉間沉默著。
柱間請他取來筆墨,大致寫下自己的想法,在信末道“請給我一點時間想清楚好嗎?能否暫緩進攻,以十日為限。到時候不管答案如何,我都會去找你。”
“幫我帶給斑好嗎?”他殷殷地望著弟弟。
扉間冷著一張臉接過信來,哼一聲,“算了,我就當是緩兵之計。”
柱間笑道,“有勞有勞。”
扉間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叫他多休息,自己打算離開了。
“我真的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他出門時停步側臉,輕柔地說,沒有責備,是一個幼弟體恤兄長的口氣,“你還要為他賠上多少東西?”
接下來幾天,柱間拖著疲病之軀,翻遍典籍,請來有賢名的老者長談,與多年的謀士商議,一遍又一遍地瀏覽這些年來各國從建立到發展的各種情報。他必須深思熟慮,決斷一條道路,比研究如何贏得一場戰爭難上千倍。柱間並不疏於此道,甚至可以說是擅長的,在手不釋卷的鑽研里,他常常會想起,曾經自己的開創之路有人相伴。那溫柔舊影,還徘徊在他心間。
他沒來得及等到第十天,沒來得及給斑,也給自己一個答案。
宇智波鏡與另外兩名扉間的部屬浴血而歸,帶來了噩耗。
年輕人跪倒在柱間面前,牙關錚然,眼中深紅,分不清是淚是血。
“扉間老師因斷後陣亡。襲擊我們的人,是宇智波斑。”
有那麼一個時間,柱間無法聽到和見到任何東西,陷入一片空茫之中。
他恍惚想起扉間臨去之時,難得柔和下來的眉目。
“你還要為他賠上多少東西?”
柱間以為他要被天地的力量抹掉了。他的血液流干,身軀化為塵埃,那些自由的活躍的力量並不喜歡凡軀的束縛。因為神經都毀損,他並不覺得疼痛。在這剎那而漫長的時間裡,他又一次想起父母俱在,弟弟們都活著的童年光景。
人生之初的歡樂,因太短暫而彌足珍貴。他的記憶遊走到南賀川的盛夏,波光絢爛的小河邊,他遇到了一個少年。
此世尚有未竟之事,他還不能休息。
被摧毀殆盡的肉體在清潔的力量中獲得了新生。這個腐敗與重構的過程本應該持續數月,若非他一再地將自己逼到極限,不會這樣快。而世間大概只有他一人,擁有獨攬世界龐然如海的偉力,給它們制定規則,為自己所用的剛強與勇氣。
柱間重塑了自己的肉體。
而彼時他無暇探明究竟。一旦可以行動,就立即趕往風與土交鋒的邊境,扉間罹難的地方。在野風四拂,荒月曠野之中,他找到了砂忍眾在幻術掩映中的集結地,角落裡一口簡易棺木,停著扉間的屍體。
他看到斑坐在棺邊陰影深處,將面容埋在掌中。
他闖進去,不顧砂忍眾驚慌集結,一步步走向棺木。斑抬眼看他,有點晃神,就像是難以相信他真的出現在這裡一樣。
柱間俯身去看弟弟的臉。成年的扉間閉目沉眠,與幼年的板間和瓦間好像也是一樣的神情。柱間想去碰一碰他,快觸到扉間面頰,手指僵硬冷沉,落不下去。是他讓扉間為他送信的,是他的輕率將弟弟置於死地。這麼多年了,他以為自己做到了一些什麼,但或許其實什麼也未能做到。